gu903();一个喝的醉醺醺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看到程双陆身后的一行少年,嘴里牢骚地抱怨了两句,允僖留心听了,大意是“又捡了麻烦回来”、“怎么年纪越来越小”、“韩老狗真是要疯了”之类含混不清一般人估摸就错过了的话,允僖不由面色微凝,按捺不住直接问了:“程姑娘,你是清楚韩昊背着朝廷都暗暗做了些什么的吧?”
——不然也不会说他们烧花田是“义举”,还是“又”带回的麻烦,“年纪越来越小”。
“小伙子,”程双陆回头,还未说什么,那走路摇摇晃晃、说话颠三倒四的中年男子突然站直了腰板,腿也不抖了也不吧唧嘴了,眼睛里绽出习武中人常有的精光华韵,直接道,“耳力不错嘛!你师从哪家?”
允僖微微愕然,这时候才恍惚明白,原来方才在自己悉心观察那中年男子的时候,对方反而也是在故意那般言行地试探自己。
郇瑾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一行少年聚成一团,下意识地把允晟允僖兄弟俩护在中间,尽皆警惕地瞪着那名中年男子。
“赵叔,”程双陆回过身来,不赞同地对着那中年人摇头道,“你不要吓着他们了。”
“他们千里迢迢自南边远道而来,昨夜又一把火尽烧了韩昊那恶田,单为这一点,有些事情,已经完全足以让他们知道了。”
被程双陆称作“赵叔”的中年男子讪讪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尖,主动道歉道:“并非有意针对几个小兄弟,只是做戏做惯了而已,在下姓赵,单名一个四字,小兄弟们叫我赵哥赵叔都好,当然,直呼我赵四大名也成!”
“相逢是缘,远来是客,不知小兄弟们怎么称呼?”
这句相当熟悉的“相逢是缘,远来是客”,让众少年都不由沉默了下来,尽皆一言难尽地瞪着赵四。
偏偏赵四还一脸莫名地回望着他们。
彼此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允僖败下阵来,捂着额头假笑道:“哈哈哈,西川的父老们就是风趣,这打招呼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啊……那好吧,赵四兄弟,我是钟四,你是赵四,我们也还算是有缘咯哈哈哈。”
赵四:“哈哈哈!”
允僖:“哈哈哈!”
允晟:……
郇瑾:……
傅怀信剩下所有少年:嗯……
程双陆去外面捣腾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捧了一锅清粥,也无意去留心几个人尴尬对坐的场面,直接将粥摆到阴暗逼仄的室内那唯一一张的桌子上,疲倦道:“我去拿碗筷来,几位小公子一夜没有用东西了,先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今早便暂时先在这里歇息,待下午养足了精神,我们再仔细论说韩家的事情吧。”
众少年谢过程双陆的好意坐下,允晟却并无伸手拿起碗筷,而是直接道:“程姑娘不必如此麻烦,有些话,我们还是现在就说清楚比较好吧。”
程双陆眉梢微拧,忧心道:“诸位的身子骨还熬得住么?关于韩家,这里有一个不算太短的故事。”
“那不如,就先从这位韩四公子说起吧,”允晟平平抬眸,直接道,“赵先生,你是韩家的人吧?”
赵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众少年愕然抬头,屋内的气氛顿时一僵。
“这个小兄弟,不要把话说得这么引人遐想好不好,”赵四低头呼噜呼噜喝了口粥,一抹嘴,吊儿郎当道,“我只能算是一个父亲姓韩的人,如何就是韩家的人了?”
“再说了,而今,我可早已随了我母亲的姓,自然,若从韩家论,我也不是韩四,小兄弟这话里错漏百出,可让我怎么一个个地去纠正哦。”
“钟二公子有所不知,”程双陆代为解释道,“赵叔因为与韩昊在芙蓉膏及韩家的许多内务上意见相左,以被韩氏宗族除谱除名,他虽生而为韩氏子嗣,但心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也为抵抗韩昊的恶行做了许多的努力、给予过许多帮助。”
“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宗族,”赵四几大口喝完了粥,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随口道,“但至少可以为自己做选择……韩昊是韩家的罪人,就算我如今不姓韩了,但迟早有一天,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再说,我姓赵,”赵四嘿嘿一笑,直接道,“不是跟你们姓钟是一个道理么?”
——我可不信你们会是临沂钟家的子弟!
多半也就是随母姓改个出处。
允僖嘿嘿一笑,也不辩解,只是不由好奇道:“所以说,韩昊那狗东西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赵四和程双陆对视了一眼,神色齐齐庄重了起来。
“你说还是我说?”赵四冲程双陆打了一个眼色,程双陆不知为何犹豫了一下,却终是摇了摇头,示意赵四来。
“你们听说过,”赵四迟疑着缓缓开口问道,“一种叫做‘芙蓉膏’的东西么?”
第171章争执
“这么说来,”待赵四从头到尾捋了一遍韩昊靠着芙蓉膏的发家史、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连灌了好几大口冷茶后,郇瑾撑着下巴,是在座或听得沉思、或两眼懵逼的少年里第一个发表自己意见的人,“你们认为,韩昊是打算仅仅靠着这个名曰‘芙蓉膏’的东西,就敢南下对洛阳宣战、逐鹿中原?”
“不是我们认为,”赵四纠正道,“是目前来看,韩昊在韩家的种种作为,便正正是这个打算。”
郇瑾嗤笑一声,不屑道:“那是他蠢……他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的!”
“郇小兄弟何处此言?”赵四不由愕然,不解道,“有那芙蓉膏在手,韩昊一可以秘密控制一批高层贵族,二可以有大把银两滚滚而来,有银子就有粮草有装备,韩家又不缺兵马不缺地,芙蓉膏给韩昊补上了军需这一大块最烧银子的缺口,这条路如何就走不通了?”
“两个问题,”郇瑾比了个二,食指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嫌弃地拖过来茶水蘸了蘸,先划了个“一”,然后轻笑道,“如你所言,秘密控制一批高层贵族,这一批,就先不论能秘密多久,他又能具体控制多少呢?”
“我父亲就是……”程双陆不由出声分辩道。
“那是他心性懦弱,”郇瑾不屑道,“由你们所言,芙蓉膏最早,也不过是军中一种用来镇痛的药剂罢了,纵另有飘飘欲仙之感,但实话讲,会痴迷于此道者,与昔年衣冠之族争先服五石散、走卒贩夫酗酒度日者,又有何异?”
“说白了,”迎着赵四怒气冲冲地正欲为程普正名分辩的脸色,郇瑾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缓缓下了定论,“他们不过是,生而不如意罢了。”
——只有本身生活在不幸里的人,才会格外地眷恋那一点虚无缥缈的快感。
程双陆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时心绪复杂,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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