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惊魂之后,李大嫂扶着杨婆婆走了出来,看着上官慕白身上的血迹,立马急道:“慕白兄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刚刚那番阵仗她想都没有想过。也是,在谷里一直安安静静地生活着,哪里能见过这种惊吓的的场面。
上官慕白的伤口虽然依旧在渗血,但之前服了那粒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事。
最关键的是,他必须赶快追上慕白和刚刚抢走孩子的那伙人。
燕随和冰冰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出于一种暂时说不上来的心理,上官慕白没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们。
齐子皓和燕随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翼青也带着谷里的乡亲们往回走了。
“主子,你的伤”双眉紧皱,环顾四周,并未看到翼白的身影,心知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妨,我们走吧去追上翼白。”上官慕白音色清淡。
落英谷,到底不是能继续留恋的地方。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呀那是人是谁呀怎么将大妹子和孩子给带走了”李大嫂看着燕随直接拿被子裹起秦冰冰抱了出去,觉着事情不对劲,眼下上官慕白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杨婆婆到底是年纪长一些,眼光也比较老辣:“说不准是孩子她爹”
啊李大嫂的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那,那,那
想到什么,她忽然又咋呼了一声:“完了完了,那还有个孩子他们没带走呢”
之前情况太过混乱突然,压根就没机会说到那大妹子生下的双胎的事儿啊
杨婆婆摇了摇头,兀自往回走,这哪是他们能管得着的事儿啊今儿晚上落英谷没出事都是祖宗在保佑了
燕随一路将秦冰冰抱得紧紧的又裹得密不透风,怕把她再次弄丢了也怕冷风灌了进来伤了她的身子。
直到进到马车里之后,他才来得及看一下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
这还没过几个时辰,比刚出生时白嫩了不少,再有就是小嘴儿一张一合的,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仅仅因为没睁开眼。抱在手里,软软嫩嫩的一团儿,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怕力气大了抱得不舒服。
很神奇,燕随看着她的时候这女娃儿居然睁了眼睛,而且还滴溜溜的眼中像是带着好奇,一直胶着在燕随的脸上。
因为惊喜,燕随屏住了呼吸,一时竟忘了改变表情,竟直勾勾地与她对视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小娃儿大概是觉得有趣,竟甜甜地笑了起来,嘴边还不停地吐起了泡泡,看得燕随的一颗心几乎是要化在了这里。
“嘶”马车里,突然传来了秦冰冰的抽泣声,大约是刚刚那股子疼痛还没缓过来。
燕随急忙上前按住她要坐起来的身子:“躺好了,别乱动我听人说,月子里若是没处理好,这以后可有的罪受”
秦冰冰虽然疼晕了过去,可刚刚燕随抱着她一路走出来的时候她便有了些知觉,只是那时候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处在了云里雾里,没想到竟是真的,不是做梦。
她的嘴角瞬间漾出了一朵花儿:“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找到我的”
“那么相信我”燕随挑眉。
“自然了,不信你信谁”秦冰冰努了努嘴角,转而看向了她怀里的那个襁褓,“男孩儿女孩儿给我看看”
当时她只感觉一股热流冲体而出之后就晕过去了,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没想到生孩子居然会这么痛,被砍上几刀也不过如此
听到她无条件的信任,燕随脸上满是柔和,俯下身来将孩子给她看上几眼,却不让她伸手去抱,说是怕累着她。
看上几眼,似乎还挺满意,不愧是她和燕随的女儿瞧那灵动的大眼、挺翘的鼻梁、嫣红的唇儿,不用怀疑,以后定是个绝世美人儿
“对了,相公,孩子的名字取了吗”这么好看的女儿,自然也得娶一个仙女儿一样的名字。
燕随难得地锁眉沉思了起来,半晌,看了看怀里依旧自己一人自嗨自乐的小女娃一眼,弯起了嘴角柔声道:“就叫琪萱吧”
琪,美玉也;而萱,则是传说中一种忘忧的草。
这个孩子是他和秦冰冰的掌上明珠,他希望她以后能耀如美玉、安乐无忧
秦冰冰忍不住在嘴里轻喃重复:“燕琪萱、燕琪萱真好听”
燕随像是想起了什么,勾勾嘴角,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小名,就叫皎皎吧月夜出生的,月色皎皎”
皎皎秦冰冰皱起了眉头,虽然确实挺好听的,可是和清清的女儿娇娇的名字听起来也太像了吧看着燕随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孩子,她撇撇嘴,这男人真不是故意在和齐子皓攀比她可记得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孩子时,燕随可稀罕娇娇了
这一路上,他们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到上官慕白这个人。
其实,即使没有燕随离开落英谷前的警告,秦冰冰也知道,这一分别,上官慕白当是不会再来找她了。因为在落英谷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将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的日子来过。
自从落英谷之后,上官慕白这个人就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踪影。
而他的消息再传来之时,已经是两年后。那时候的上官慕白居所不定,但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江湖之人。
再加上他惊人的外貌和手下不俗的实力,有了一个“玉公子”的外号,一时间美名远扬,引来不少仰慕之人。
只是那时候听说他已经娶妻生子,至于他的妻子是谁,无从知晓也没人见过,只不过都知道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十分宠爱,走到哪都将他带在身边。甚至为了不让旁人危及他儿子的地位,对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人统统拒之门外。
听到消息的秦冰冰如同放下了一颗心头大石,上官慕白能开始新生,她自然比谁都高兴。
他们之间的事情或许谈不上谁对谁错,套用叶卿清说燕少桓的那句话来说,上官慕白也只是执着了不该执着的人而已。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回到定王府之后,燕随和秦冰冰如之前那样住进了明月轩。
由于还要将月子做足,所以他们暂时也不适宜长途奔波。
“以后准备去哪儿”两人负手站在主屋外的廊下,齐子皓开口问了一句。
燕随伸手接了接屋檐下落下来的雨滴,刚刚下了一阵小雨,空气中已经被冲刷出了清新的气味。
“回云鹤山吧”那里是他和秦冰冰初识的地方,也是秦冰冰长大的地方,而且那里于他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像是在召唤着他回去。
齐子皓偏头望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燕旭会对你斩草除根”
毕竟,弑叔夺位的事情他都做了,虽然没有成功,可燕随的存在,必是让他日夜无法安寝,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娇妻在侧,如今我又有了女儿,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他退位之后,亲系一脉的去留都有他们自己做决定。若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自是可以和他一起回云鹤山。
半字辈四人陪了燕随已经快有二十年了,自然是随他一起离开,还有他不少只忠心于他一人的暗卫。
并非他想要牢牢地掌握这些人不放,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将这些人留下来,燕旭也不敢用
至于那些在朝中有官职又没有暴露身份的暗线比如说曾经代号“初云”的李玉堂,他现在已经在军中有了四品官职,也和初月成了亲,前途一片光明。就算他想要跟着一起走,燕随也不会答应。
因为北燕朝廷需要这种人才,虽然燕旭真的因为皇位对他出了手,可他还没有心胸狭隘到想要让整个北燕为燕旭一个人的愚蠢行为陪葬。
至于,他离开北燕前,当年为他批命说他“生来尊贵”的那个老国师和他说的话燕随笑了笑,什么算命,不过是拿来唬人的玩意儿罢了
齐子皓眯了眯眼,燕随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手上应当还握着什么王牌,让燕旭对其有所顾忌。只不过,此时他并没有戳破这个事实。
两人并肩走到了屋里,齐静沅小跑着过来拉住了齐子皓的手,让他去看被嬷嬷抱着的燕琪萱:“父王,你快看妹妹,她长得真好看而且,她和娇娇的名字好像”
“嗯”齐子皓不解地看向燕随,却见燕随狡黠一笑,并未搭理他,而是从嬷嬷手里将孩子接了过来便往内室走去边道,“皎皎,咱们进去看看娘亲。”
皎皎齐子皓的脸黑了下来,果然是可恶之前打他女儿的主意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名字都不放过
叶卿清从内室走了出来来,与燕随微微点头示意。
“走了,回卿园去吧”叶卿清抱住了他的胳膊,就怕他将这件小事真的放在了心上,和燕随生气起来。不过一个小名儿罢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齐子皓冷哼了一声,朝内室瞥了一眼,抱起齐丽沅就离开了。
只是,刚刚回到卿园没多久,就有人撞到刀口上来了。
“王爷、王妃,庆王爷在府外说是要见王爷。”如兰禀道,说罢,还悄悄地觑了齐子皓一眼,“说是想要向王爷打听庆王世子的下落。”
叶卿清失踪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开去,对外只是说齐子皓带着她一起外出了,但他们身边人自是知道其中原委的。因此,也知道王爷在上官慕白的事情上只怕没什么好脸色。
叶卿清见齐子皓面色不虞,未免火上浇油,遂吩咐如兰道:“你去和庆王爷说,就说王爷并不知道世子的下落。”
如兰点头正要退出去,却听得齐子皓冷冷地道:“将他带去延和堂,本王稍后就会过去。”
“子皓,你”叶卿清不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齐子皓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不管怎么说,庆王也是皇室里的老人了,你还怕我会对他动手不成他虽说这一辈子都没做成什么事儿,可在上官慕白的这件事情上显然是不大一样,这会儿我若是不见他,只怕他能天天在咱们府门口赖着再说了,不追究上官慕白在之前那件事里面出的力是一回事,可养不教父之过,总要给个教训不是”
叶卿清轻叹了一声:“那你去吧别做得太过了”
庆王每每见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明明是自己的小辈,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还真怕齐子皓一个用力过猛,将人给整出什么事儿来了
延和堂
齐华庆等在正厅里不停地搓手迈着步子,心里一片焦急。
他不明白,原本明明是高高兴兴地看着自家儿子娶了媳妇儿。可这安生日子没过几天,甚至连媳妇儿敬的茶都没喝到,儿子就不见了
之前他还以为是上官慕白心里还在记恨,所以不愿意让他喝媳妇茶,连人都不给见。
可没想到后来会无端地冒出一个陌生女人,说她才是慕白娶的媳妇儿,还说慕白勾结外贼将定王妃给掳走了。
原本,他对这番荒诞离奇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的,可那女人丢下这番话自己也消失了。再等了几天,还是不见上官慕白的踪影,他心里这才害怕了起来,又打听到齐子皓夫妇出了定京城,他顿时便懵了
可是着急归着急,他又不像齐子皓那般神通广大,打听不到什么消息,难道还让他去宫里问皇帝不成他也没这个胆子啊
这不,一听到齐子皓回来的消息,他是忐忑了半天,还是上门了
辈分在那,庆王自是不需要向他行礼,但脸上显然是带了讨好之色,而齐子皓则是一脸淡淡的表情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半晌,才微微抬头,嘴角虽是噙着笑意,可庆王还是觉得他的背脊莫名地寒了一下。
齐子皓勾勾唇道:“皇叔公,不坐下”
得,这声“皇叔公”他可当不起他们这几个小子什么时候拿他当正经长辈了
想是这么想,面上还是笑眯眯地道:“子皓,今日本王前来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慕白的消息”
其实原本他想问的是既然当初是慕白连同别人将定王妃掳走了,为何现在定王妃回来了,慕白却不见踪影。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齐子皓端着手中的茶杯,拿杯盖在水面轻轻地拂着,浅笑不语。
庆王拿不准他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说他将自己的王妃看得比谁都重,可人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么做什么还这般阴阳怪气让人捉摸不透的
大约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齐子皓才“大发善心”地开口道:“他受了重伤,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可没个一年半载的,只怕是好不起来。”
“什么”庆王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本王在此好心提醒一句,你有心思担心他的下落还不如现在就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