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奉茶,端果子。不光这处花厅里热闹,两侧的花厅里都十分热闹,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们,透过窗子远远就能看到,但因为隔着些距离,并不影响这边说话。
而这里大抵因为孙氏来了,安王妃又十分安分,所以一派和谐,聊得都是些鸡毛蒜皮或者各府上孩子的事。
恍若魏王府今日有此盛况,对惠王府一点影响都没有。
暗中有不少人去偷瞧孙氏的脸色,可什么也看不出,不过也没人不识趣去挑破。
而另一头魏王那边,和凤笙这边的情形差不多。
若说女眷那边还能遮掩一二,前院男宾这里惠王只用走一趟,就知晓如今有多少人想捧魏王的臭脚。
吴王赵王襄王几个都等着看惠王的笑话,可惜这次让他们失望了,若说以前身为太子的惠王禁不起挑唆,喜怒形于色,经过这些年的坎坷,早已让他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惠王甚至做的可圈可点,对魏王十分亲近,面对吴王等人的挑唆,他也没少四两拨千斤反击回去。嬉笑怒骂皆自如,让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或是暗中跳脚,或是失了颜面暗中生恼。
可也说了是暗中,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谐的。
一场宴罢,别人也就罢了,魏王和凤笙没少受累。
魏王是身累,凤笙是心累。
认真来说,凤笙今天还不算出了月子,所以陪了半场,她便回去休息了。
魏王月上树梢才归,满身酒气。
“起开,你熏着我了。”
凤笙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不能出门不能见风不能洗漱,好不容易熬够了时候,借着今日府上摆酒,一大早上她便让下人备水,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人也直接从月子房挪回了正房。平时房里总会熏着香,闻久了便不显,这次觉得格外好闻,处处都是新鲜,也因此对魏王身上的酒味儿格外敏感。
“你光喝酒了,有没有正经吃东西?”
魏王被凤笙推开,便侧靠在床头上,摇了摇头。
“那我让下人准备点东西你吃。”
凤笙吩咐桃枝,又叫人拿了热水热帕子给魏王擦脸。一边擦,她一边和魏王说了今天的见闻,不外乎某府夫人跟她说了什么话,见到了谁谁谁,当然也少不了孙氏。
之前也说了,女眷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其丈夫的态度。
魏王也挑拣了些事和凤笙说,两口子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对自家被烈火烹油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其实这都是预料得到的,打从魏王决定入局,就心知肚明会有这一天。
之前这些年的沉寂,对魏王不是没有影响,若是以前的野心是不甘,是不愿被人压着一辈子,随着中宫一系的衰退,自己娶妻生子,又有了一份正经事可以干,魏王的心境早已改变。
他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可事实证明,中宫和他们早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是为了皇贵妃,为了十六,魏王也必须站出来。
魏王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凤笙也不是,既然决定做了,自然不会后退。而今日的认知,不是畏怯,不是惧怕,不过是积累,是深刻挖掘自己的不足,认知当下局面,来众观全局。
“好了,早点睡吧,也累了一天。”等魏王吃完夜宵,去沐浴回来后,凤笙道。她往里面躺了躺,给魏王让出位置。
哪知魏王躺下后,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魏王饶有兴味看着她,他有些微醺,说是醉眼惺忪又不恰当,不过他的意思凤笙怎可能不懂。
明明老夫老妻了,凤笙却忍不住红了脸,她搡了他一把,没搡开。
“咳,你不累?”
“我不累。”
第120章
已经是八月末了,天还是热得发闷,尤其今年热得格外反常。
以往王府的夏日,七月过半冰就要撤了,可今年这个时候炎热丝毫不减,恍若还是六月天。
去年冬日里王府在京郊庄子里存的冰早就用完了,凤笙只能命人现买。都在买,价钱就贵,幸好凤笙如今不差钱,倒是不在乎这个。
就是苦了那些买不起冰来降暑的普通百姓,因为天太热,今年京中百姓中暑人数直线上升,还热死了几个,不过这热死的大多都是有疾病在身,又或是乞丐,倒是没引来人们的关注,顶多是唏嘘一二,顺便再骂一句‘贼老天,怎么还不下雨’。
偌大的冰山置于三足鎏金冰釜中,静静地散发着凉气,为室中增添许多凉爽。
炕上,凤笙穿着碧青色薄绸对襟夏褂,腰间随意系了条月白色的褶裙,天太热,穿得就单薄,她半蜷着腿靠在引枕上看账册,手边放着盏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
她的体质怕冷又怕热,一直没改过来,不过这几年身子调养好了,不像往日那样容易病,所以用起冰来也胆大无忌。
桃枝站在边上给她打扇子,两人时不时说句话。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凤笙听了,当即放下手中的账册,眼睛看向落纱罩处。
魏王掀了珠帘走进来。
他穿着官袍,俨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珠帘随着他的进入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衬着这满室清凉,让人烦闷的心情顿消。
凤笙见他衣领子都汗湿了,忙从炕上走下来迎了过去。同时没忘对桃枝使了个眼色,桃枝也是个自觉的,放下扇子就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一行丫鬟走进来,手里捧着脸盆帕子和要换的衣物。放下东西,这些丫鬟就退了下去,桃枝也退下了,留下凤笙服侍魏王洗漱更衣。
说是洗漱更衣,其实也就是拭汗擦身,再换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