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升学直接参加工作的人。这个年代,医学生不读研读博,根本就没有出路,首先找工作困难,其次就是升职难,所以他的同学无一例外地都升上了研究生。
而对风瑾来说,最好的学校不是学校,而是医院。继续深造的医学生无非就是为了将来获取更好的工作机会,也为了将来能评上更高的职称。风瑾不在乎这些,他有地方施展才华,读书只是为了能拿到合法行医的资格,所以他毕业后就直接参加工作。这点让很多同学羡慕,因为不必为找工作犯愁,但也有觉得不屑,你都没博士毕业,你好意思说你是医生将来别人个个都是专家教授,你就一辈子混个主治医师吧。
七月,是行医资格证的笔试时间,这考试比期末考试难度大多了,知识面广,题量大,每年报考的人数很多,然而通过率不到30。风瑾本来就聪颖过人,记忆力好得惊人,又潜心准备了几个月,当然很顺利地通过了笔试。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资格证发放了。
考完证,风瑾觉得呼吸都畅快多了,天地也觉得宽广了起来。在资格证到手之前,他决定去一趟五行山和终南山,覃元杰和覃老汉现在基本能够供应医院所需的部分药材,但大部分药材还得从药材商那边采购,人工种植的药材药力小,病人需要服用很长时间才能产生效果,这就显得中医的效果非常不明显,所以这点必须要尽快改善。
成君昊听说要去采药,很踊跃地要求陪风瑾一起去,风瑾没有拒绝,只是说:“这次我自己准备行李。”坚决不再给成君昊跟他挤一个帐篷的借口
第四十八章坦白
成君昊处理着电子邮件,注意到旁边的风瑾又拉开了窗帘朝飞机外张望,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是风瑾第五次朝外看了。很显然,风瑾在紧张,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自己的腿当成他的腿擦手心的汗了。他不明白风瑾为什么这么紧张,问了却说没什么,可这反应明显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其实风瑾的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段时间在五行山采药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有些不寻常,他对五行山似乎非常熟悉,尤其是对五行山的药材如数家珍,每一种药材的特性都了然于心,完全不像上次去十万大山时还得提前看资料做准备,甚至还要借助软件对植物进行扫描识别。
成君昊有一次还听他嘀咕了一句:“这山跟从前怎么不太一样了。”等问起他是否来过这里的时候,他又矢口否认了,说从来没有来过。
成君昊现在满腹狐疑,总觉得风瑾有心事,只能等他自己愿意解释了。他关上电子邮件,凑过去看了一眼,说:“西京已经快到了,你以前来过吗”
风瑾闻言扭头,不料嘴唇擦过了成君昊的鼻尖,顿时如触了电一般,脸涨得通红,身体往后缩了一下,垂下眼帘说:“没有。”
成君昊被这意外的惊喜弄得心花怒放,他按捺住摸鼻尖的冲动,说:“西京是古都,还保留了一些古城墙和古建筑,也有很多美食。我们先在西京玩两天,再去终南山”
风瑾点头:“好。”
西京是孙教授的老家,他知道他们今天要到西京,便安排了人过来接待他们。对方是一个非常爽朗的西北汉子,中等个子,声音却中气十足:“欢迎、欢迎我叫张随,孙教授的徒弟,师父让我来接待你们,这几天我就专门给你们当导游吧。我们西京好玩好吃的我心里都门儿清,只管问我就好了。”
成君昊笑着说:“那就麻烦张哥了。我叫成君昊,这是风瑾。”
张随说:“风大夫我认识,在网上见过。不过我知道风大夫并不是从网上,是师父跟我们说的,说风大夫医术高明,我也很钦慕,有机会还得向风大夫请教一下。”
风瑾笑了笑:“实在是惭愧,过奖了。张哥,这里离骊山远吗”
张随说:“不远,你想去骊山玩我给你安排一下。”
“那就麻烦张哥了。”风瑾说。
成君昊听他提起去骊山,以为他是想去采药,也没多想。
张随先送他们去酒店安顿好,然后领着他们出去吃晚饭,张随说:“我领你们去吃全羊宴吧,这是我们西京的特色。”西京的美食以小吃著名,但第一次招待客人,总不能吃小吃吧,得去吃大餐。
风瑾说:“我想吃臊子面。”
张随一听,顿时笑了:“你想吃小吃行,我带你们去吃臊子面,还有肉夹馍,羊肉泡馍,吃得你走不动道。”
风瑾只是笑了笑,他对别的都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想吃一碗臊子面。
张随是个很称职的导游,他领着二人去了一家老字号面馆,这面馆生意极其火爆,来吃饭的都是本地人。风瑾听着周围浓重的西京口音,只能找到一丝丝熟悉的感觉了,时间过于久远,口音变化太大了,更别提其他有形可见的东西了,能存留下来的又有几分呢。
风瑾只点了一碗臊子面,成君昊见他如此钟情于臊子面,便也跟着点了一碗。风瑾点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要辣。”
张随说:“臊子面不辣就没有了精髓。”
风瑾笑笑说:“我不太能吃辣,先尝尝不辣的。”
面上来之后,风瑾看着面前一大碗面,里面的配料和浇头十分丰富,跟记忆中的相去甚远。风瑾弯了一下嘴角,隔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会一样呢。然而当他吃上一口的时候,还是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口味不太一样了,但光滑筋道的口感还是一样的,面条薄而透明,让风瑾想起了他们离开咸阳的那天晚上,二师兄亲手为大家做了一顿美味可口的臊子面。大家正吃着饭,突然有人急匆匆赶来给他们报信,说秦太医李醯正派刺客前来刺杀师父,于是大家便丢下碗筷,抓紧时间收拾行囊逃命。
那是他们师徒数人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饭,都没能好好吃完,从此以后便只能黄泉相见了。风瑾吃着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落进了面汤里。
成君昊正要问风瑾的清汤面味道怎么样,一抬头却看见他正在流泪,顿时大惊失色,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还哭得那么伤心,可把他心疼坏了:“风瑾,你”
风瑾赶紧咬断面条,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失态,成君昊抽了桌上的纸巾给他,为他找借口:“是不是太辣了”
风瑾接过纸巾,擦了眼泪和鼻子,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小声地“嗯”了一声。
张随惊讶地说:“小风医生完全不能吃辣啊你这都没放辣椒,怎么还辣成这样了。”
风瑾尴尬地笑了笑,成君昊替他找借口:“他特别怕辣,完全都不能沾辣椒的。”
“那是有点可惜啊,我们这儿的菜好多都是辣的。”张随说。
风瑾低头继续吃面。吃完饭,成君昊说:“张哥,我们今天赶了一天路,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再逛吧。”
“可以啊,我送你们回去吧。明天去骊山还是去别处玩”张随问。
“去骊山吧。”风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