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走了又来,这一次,声音显然多了不少。
凌乱的步伐停下,有重物被甩在地上,紧接着有女人闷哼声响起。
沈蔓努力将眼贴近柜门,可惜缝隙有限,只局限于眼前一片空地,其余地方什么也看不到。
沈蔓不死心,打量着内里的装饰,见柜子四周都有镂空花纹,顿时有了主意。
屋内女人呜咽的声音越发明显,沈蔓在这声音的掩饰下,小心翼翼挪了挪身体,从靠近项承昀那一面的镂花看出去——
项承昀面前有三个人。
两名面带肃杀的侍卫,和一名跪伏在血污中的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发丝被身上的血粘成一绺一绺,浑身上下没一处完好的。
项承昀坐在那,一只手支着脸,一只手在凳子扶手上一点一点,“怎么样,愿意开口了吗?”
他的脸上,是沈蔓从未见过的残忍笑意,看向那女人的神情漠然似在看一具尸体。
这样残忍冷漠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让沈蔓回想起前世这人的神情。
她想起这人折磨人的手段,想起下人们瑟瑟发抖的模样,想起最后那几个月中,东宫内不断被人抬走的一具具不成人样的尸体……
以及那人手下将长剑刺入她胸口时的果决与冷漠。
心口再度隐隐发痛起来。
沈蔓嘴唇苍白,呆愣在当场,扣在木柜上的指甲在木板上嵌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心中尚存的最后一丝期望,终于在此刻彻底破灭。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女人瘫软在地上,没有一丝反应。若非沈蔓听得到她粗重的喘息声,简直就要以为她已经咽了气。
片刻后,她抽噎了一声,慢慢抬起头,声音粗粝,“殿下想听我说什么?”
“孤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穿过巷子时,见到有人杀人,惊恐之下,呼喊着跑了出去。敢问此言行,触犯了哪条律例,值得堂堂太子殿下亲自严刑拷打?”
项承昀目光冷冷,“那天,你是故意的。”
女人说了方才那一长串,缓了口气,“我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项承昀站起来,慢慢走到女人跟前,“你故意跑出来,故意制造混乱,故意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是想趁机逃走。”
“我说的不对吗?”女人缓了一会,似乎有了些力气,慢慢坐起来,“那个人,难道不就是殿下亲手杀的吗?”
在她直起身子的刹那,沈蔓看清了她的长相,双眼瞬间瞪大。
是她!
最初她定制玉簪遇人刺杀时,就是这个女人,脸色苍白地从巷子里跑出来,高声呼喊巷内有人行凶,这才引得沈蔓劝常裕进了巷子,见到项承昀手上的鲜血和地上扭曲的尸体……
项承昀俯视着她,慢慢道:“崔九小姐有个贴身丫鬟,名叫春红。她的手,是你带人折断的吧?”
女人冷笑,“我与她素不相识,何至于断其十指?”
“孤还什么都没说,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十根手指被折断?”
女人表情一顿,紧紧抿起了唇。
“看样子,你暗中打听了我不少事吧。”项承昀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悠然道,“你趁我离去,加重那丫鬟伤势,巧妙嫁祸给我,离间我身边的人……”
女人嘴角带着快意冷笑,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不该说的话,你偏要乱说;该说的话,你死活不张嘴。”项承昀脚步一停,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我看你就是找死!”
女人啐了一口,冷笑,“不就是怕我说出去,吓跑你那雀儿似的未婚妻吗?哼,鹰隼爱上小雀,注定不会有好结……”
一只脚猛地踢过来,将那女人踢得磕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口血。
常裕收回脚,眼神中满是警告。
女人伏在,头发凌乱铺满身侧,话语中满是恨意与畅快,“殿下养的狗真是忠心耿耿,就是不知您养的金丝雀儿,得知您所作所为后,会不会展翅飞走?”
常裕眉毛一竖,就要再动手,又被项承昀抬手制止了。
“不就是死吗?来啊!动手啊!”女人嗓音突然抬高,“你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我这一个,来杀了我啊!”
“你想死?”项承昀笑容冷厉,“想与你那负心汉团圆?孤偏不如你的意!”
女人尖叫起来,“你没资格提他!”
身侧侍卫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压在地上,“刁妇!休得以下犯上!”
女人并不挣扎,维持着伏在地上的姿势。
项承昀盯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目光幽暗如深潭,“去把另外那个也带过来。”
那侍卫即刻应声,转身走出门外。
常裕站在原地,看顾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