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她的记忆总是格外清晰,他记得住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那是他们成婚后的第一年冬天。
大年夜,他却无处可去,最后循着一缕梅香,来到她所居的院落门口。
他冷冷看着雪中红梅,眼中毫无欣赏之意。片刻后,靴子踩着雪的咯吱声临近,她回来了。
明明是那样冷的冬天,她冻得鼻尖都在发红,脸上笑意却不减,怀里抱着一摞书和一包糖,雀跃着踏雪而来。
看到他的时候,她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问他,“殿下,你吃糖吗?”
这个画面在他记忆中上演过无数遍,连同其它那些给予过他温暖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重复。他就凭借着这些微弱的温暖,度过了很多个比冬天还冷的时刻。
那时她怀里抱着的,就有这本书。
项承昀想了想,抬手翻开封面。
他正襟危坐,一页页翻得飞快,很快就看完了大半本,一脸沉思地放下了书。
侍卫见状,表情顿时有些古怪,眼睛似有若无的往那边瞥去。
项承昀却在此刻站了起来,将书递给侍卫,“收起来。去门口守着,不许人进来。”
“是。”常裕应声,接过那本书,走出门外。
门扉缓缓合上,常裕无意瞥见门缝中,项承昀脱下外衫,旋即弯下腰,一把抱起沈蔓,朝着床榻缓缓走去。
常裕倒抽了一口冷气,再不敢多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沈蔓是被热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窗而入,晒得她周围温度都上升不少,就连她怀中抱着的抱枕也在一刻不停的散发热度,热得不行。
沈蔓翻了个身,皱眉揉着自己抽痛的脑袋,一时竟想不起来昨天干了些什么。
揉了不过几下,沈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的床上……何曾有过抱枕??!
沈蔓大脑空白了一瞬,猛地扭过头,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陌生人。
更准确点来说,是一个陌生男人。
再准确一点来说,是一个衣衫半解的陌生裸男。
沈蔓瞪大了眼,大脑空白了一瞬,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抬起了脚,把睡得沉沉的男子踹下床。
那人反应极快,在自己的脚碰到他之前就醒了过来,利落地一个翻身,在被踹下床之前落在地上,抬眸看着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少女:“做什么?”
沈蔓涨红了脸,气得语无伦次:“做什么?你问我做什么?我还没问你做什么呢!你是谁?怎么进来我房间的?”
这人逆光站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沈蔓直觉他此刻表情带了几分笑意:“你房间?”
沈蔓咬牙,迅速检查了一遍,见衣服都还好好穿在身上,这才渐渐冷静了下来,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
看这样子,应是青莳没来得及带走她,让她在这里睡了一晚。
好在这小倌还有点分寸,没有趁她醉酒对她做出些什么。
沈蔓压下心头的怒意,深吸一口气,眯眼对逆光站着的人道:“抱歉,有些睡糊涂了。你先下去歇一歇,银两什么的,等我回去再额外打赏给你。”
面前的“小倌”点了点头:“昨晚折腾到天亮才稍稍睡了一会,此时是该回去歇一歇。多谢沈姑娘体恤。”
沈蔓一愣:“你说什么?”
面前人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坐在床沿,伸手替沈蔓理了理耳畔乱发,“我说,昨晚那么晚才睡,此时确实该好好歇一歇。”
沈蔓看清他长相后,人都有些呆愣,“怎么……是你?”
项承昀仔细为她理好发丝,点头轻声道:“是我。”
沈蔓反应过来,猛地往后一躲,“你怎么会在这?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手中一空,项承昀眼神暗了暗。他看着沈蔓,依旧笑的温和,“沈姑娘都能来,为何我却不该来?”
沈蔓连耳朵都红了,“我来此是意外!根本没想过要宿在此处,也……也不曾想过……让别人……”
项承昀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那赤衤果裸的眼神看得沈蔓直发毛。
她警觉地品出不对劲来,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只听项承昀慢吞吞开口道:“你昨天扑上来扒我衣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蔓:……?
“你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让我留下来伺候你。”
沈蔓:??
“我的身子都被你瞧了摸了,你还口口声声说会对我负责。”
沈蔓:???
“现在一醒来就急着撇清关系,是打算对孤始乱终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