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了冬,枝上腊梅开得极艳,不岳城内行人神色匆匆,不约而同地朝城北方向走去。
昨日大雪,今儿个虽然天晴,但那没过脚踝的雪却分外抓人,寒气顺着脚底往上传,冻得行人直打哆嗦。
宫墙之外,一个身披狼裘大衣的娇小男子灵巧地躲过禁卫军巡查,满脸欢喜地奔向城北。
他身手极好,行走间不留足迹,只是偶尔躬身的笨拙与他轻功上的灵巧有些不符。
茶楼之上,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俯视着楼下窜动的小小人儿。
“城北可是发生了什么?”慕容南宇开口问道,目光从始至终未曾偏移。
“回陛下的话,不岳城北部与柳城南部相接,因着凤皇的肚子一天天见大,两国的大臣为了这孩子的姓氏,已经骂开了!”章锐说到这,声音里染上笑意:“每月的初一十五,两国的大臣都会聚拢在不岳城城北‘理论’,无外乎搬弄些陈年旧事。”
“看来你已经去过了!”慕容南宇失笑,转身朝茶楼楼下走去。
两国大臣为了孩子的姓氏伤透脑筋,莫说是对骂,老顽童的庆国公还跟凤朝的丞相打了架,打落了对方一颗牙齿。只是这一架非但没有叫关系变得紧张,反倒让两国大臣更加友好。
“陛下日理万机,章锐却是个闲人,那小馆子微臣去过,不得不说,看管了那些老臣平日里自视甚高的模样,初一瞧见他们吵架,还争得面红耳赤,着实是大吃一惊。”左右看着无人,章锐凑近几分,附耳道:“庆国公又同凤朝的丞相打起来了,上回是打掉了左丞相右边的牙,这回是打掉了右丞相左边的牙。”
“这个庆国公!”慕容南宇闻言摇头,不免有些想笑。
“这事尚未传开,但凤皇显然是看见两位丞相漏风的牙口,想赶去瞧瞧,运气好还能顺带瞧见庆国公的糗样。”说到庆国公,章锐亦是忍不住发笑。
作为三朝元老,庆国公本该是庄重自持的,可偏偏他就是喜欢做些惊世骇俗的事,都一大把年纪人了,愣是叫那些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在他手下吃了亏。
“当真是孩童心性!”慕容南宇的声音极轻,带着些许宠溺。
章锐先是一怔,很快就发现觉察了他们二人行踪,躲到人流里躲到凤盈。
她四肢纤细,又扮的男相,如果不是那挺得笔直如松柏的背脊太过显眼,只怕根本无法觉出她的踪迹。
“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掐着嗓音,凤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在小摊前,生怕叫对方发现自己的行踪,又被抓回皇宫里。
“公子可是腹胀?”看着凤盈微隆的小腹,小贩很是好心道:“公子可听说过柳宗柳御医?他可是个大善人,自打凤、洛两国的大臣打架之后,他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在小馆前支个摊子,免费给百姓诊治……”
“噗嗤!”不客气的喷笑声从身后传来,巨大的黑影将凤盈笼罩,她挪了挪步子,被一只横出的大手挡住,不屈不挠地往另一边挪动,依旧被挡得严实。
“叟怕是糊涂了,我家夫人并非腹胀!”轻摇折扇,章锐说话间接过凤盈买下的东西,利索地付了银钱。
“……”眉头微蹙,凤盈不免有些感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
章锐出现了,那么她身后之人的身份也就不用猜测了。
“原来是位夫人,老朽眼拙,这位夫人实在太过英气,竟一时没能认出。”小贩不好意思地笑笑,听得凤盈是女子,不免多看了两眼。
“你出宫当不会是为了来这买些吃食吧?”慕容南宇压低声音,呼出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
“就是……出来透透气!”不再掐着男音,凤盈咧嘴,笑得有些尴尬。
冻得微凉的小手被包住,暖意袭来,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凤盈微微偏头,能瞧见男子眼底的温柔。
此时的她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任由对方牵着,从人潮中挤出,走向他在不岳城安置的私宅。
一路上,二人出奇的安静,凤盈心知自己做得不对,当下主动朝他靠近,贴着他的胳膊。
入了府邸,凤盈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慕容南宇纵身,快速入了正院的卧寝内。
暖气迎面而来,凤盈原本冻得小脸通红的小脸在他细细的揉搓下恢复了正常。
gu903();白里透红的脸上缀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偶尔呼闪一下,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