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官道上缓慢前行,凤盈软软地倚着枕头,眼半闭未闭,就这么打着盹。
日暮渐低,霞光笼罩,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然而方圆数里之内了无人烟,依旧没有一处歇息之地。
“小姐?”游宏图在马车外唤了她一声,显然不明白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小姐,依着这个速度,今夜怕是又得露宿荒野了!”虽然她有游宏图这么个暖枕,可是小姐没有啊,这荒郊野外的,极易受寒。
“无妨,就照着这速度!”凤盈眼皮不曾一抬,就这么懒懒道。
“是,小姐!”心中虽然疑惑,但游宏图并未多言,而是老老实实地架着车,遵循自己的本分。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散,凤盈掀开帘子,看了眼陌生又熟悉的环境,眼中盈满笑意。
都入了冬了,也不知那地道是否还有匪贼穿行,上回她可说过要将其歼灭,这次“碰巧”晚上路过,怎么能不有所行动。
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斜眼看着夜幕渐渐垂低,有薄雾不知从何处泛起,四下散开,将视线遮蔽。
一旁骑马的冷老大知她心头在想着什么,当下不免摇摇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举动。
洛朝的天子并不重用她,相反的还想要了她的性命,她理应痛恨,偏偏却想着帮那高位上的人除去祸患。
行入一片空旷的荒地,只有几株干枯老树孤零零地立着,被冰雪覆盖,宛如雕像。
马车就这么奔驰在荒凉莹白的大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小……”侯谷兰张了张口,两眼一翻朝前倒去。
凤盈早已用衣角捂住口鼻,在见侯谷兰如当日那般被药放倒后正欲摇头,就见她眼睛掀起一条缝,调皮地朝她眨了眨。
“二哥,看来今日收获颇丰,有三辆马车呢!”原本荒无人烟的地面忽然窜出数十号人,他们身穿灰黑色色的衣物,在黑夜的掩护下几乎要与夜幕融为一体。
被称作二哥的人站在最前头,手持三尖四刃枪,站在离马车四、五丈远的地方,眸光自上而下打量着凤盈的马车,最后目光落在不省人事的游弘图身上。
“二哥,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肥羊啊!”一男子摩挲着双手,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一看这行头便知乃是富贵人家,还有那匹红马,乃是难得的汗血宝马啊!”
“这么好的行头却这般容易上套,未免也太过异常了!”被称作二哥的男子眸光锐利地打量着驾车的三人,最后目光落在配合着假装昏迷的冷老大身上:“能驯服如此烈马的人,来头绝不简单。”
“那……”男子的眸光贪婪地锁在汗血宝马上,颇为不甘道:“二哥,这再厉害的人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们的迷药那般厉害,他们若是发现了又怎会各个都不省人事呢,早就在我们现身那一刻冲上来了!”
那红色汗血宝马可是上等之物,千金难换,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叫他给遇上了,他又怎会愿意放过。
“大哥,五哥说得在理啊!”另一男子目光同样贪婪地锁在他们的猎物上,不过五哥贪的是马,他贪的是马车内部的东西:“瞧这马车行头,再瞧瞧身边还有贵公子护着,这马车内极有可能是哪家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啊!”
此时,被唤做“如花似玉的大小姐”的凤盈已然有些不耐,那些人要是再不过来,她就要掀开帘子冲出去了。
“去把老三叫来,动不动手由他定夺!”数月前吃过一次大亏,还是败在三人手上,依着老三所言,若不是有人忽然攻击那女子,连带着他的性命都会没了,所以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些。
老三?凤盈和侯谷兰对视一眼,老三可不就是那采花大盗天衣公子吗?等他来了,也就可以一锅端了。
思及此,凤盈按捺着不耐,静静坐着。
对他们而言,等待无疑是消磨他们功力的,毕竟对方的迷药经久不散,等的时间久了,对方的胜算也就大了。
“老三,你可算来了!”伴随着男子兴奋的声音,侯谷兰两眼一翻,没能扛过。
凤盈有些想笑,以手捂唇,艰难地憋着。
“二哥唤天衣何事?”天衣公子一身粉衣,眉目间一股子阴柔之气,风雅地摇着折扇。
“放倒了一个大的,就是不知是否该动手!”为首的二哥指着那三辆马车,语气中有几分商榷。
“这马车看着低调,实则华贵,马车壁是上好的……”话音未落,眸光落在装昏迷的游宏图身上,天衣公子一愣,旋即扯出一抹苦笑:“这是你们新抓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