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长鞭落下,马蹄扬起一片白雪,迷了人眼。
城楼之上,一双如鹰锐利的眼紧盯着离去的马车,眼波平静,看不出喜怒,沉稳得叫人心惊。
“陛下,您打算就这么由着凤盈胡来?”一旁的黑衣男子上前一步,立于他身侧,若非紧闭的双目,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瞎子。
“凤盈身边区区一个丫鬟你都不能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就别在朕耳边多说这些废话!”慕容玄德拂袖,眸底满是冷光。
马车一路绝尘而去,直至消失在视野中,他手握金丝楠木雕制的栏杆,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掌印:“老二那边什么情况,人还没找到吗?”
“回皇上,这些日子凤府颇受关注,属下实在不好下手……”男子话音未落,一道掌风迎面击来,他没有躲闪,生生受下,口中顿时弥漫一股腥甜之气。
“没用的废物,朕要你们何用,被区区小女子反将一军便罢了,现在连个人都找不出来!”要想扳倒凤茂乾,凤盈和他的六子慕容南宇是最佳突破口,南宇心思深沉,在百姓间颇有威望,势力更是不容小觑,所以凤盈无非是他最好的下手目标。可现下看来,是他失策了!
能万里之外遥指千军,又胆敢造谣将事情全推到他这一国之君的头上,虽羽翼未丰,但谋略和胆识都是一等一的,他确实小瞧了凤盈这女子。
“属下知罪!”男子单膝跪下,强行将口中的鲜血咽回腹内。
“你说她出了凤府,会不会将人带上?”摩挲着指上玉扳指,慕容玄德眸光讳莫如深。
“凤盈此行除了日常换洗的衣裳外,只带了两车粮食以备不时之需,车上藏人的可能性不大!”男子言罢,思索一番,这才道:“韩飞在二王爷暗卫中拔得头筹,虽训练时间不长,但口风紧,意志力甚强,若是没死,凤盈带在身边会平添许多麻烦。”
“你可知凤盈如何御人?”他冷笑一声,十分确信道:“凤盈的御人之术要比你强百倍,无需自小培养,她能叫一个个武艺高强的人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转身,看着跪于地上的男子,慕容玄德淡淡道:“御人之术的最高境界在于御心,南宇擅用此道,凤盈亦是如此!”
他的六子慕容南宇和凤盈是同一类人,同一类人,都那么像她!袖中大手紧握,身上阴骘之气渐浓。
“属下愚钝!”男子垂头,有什么答案以呼之欲出,但他实在不敢相信。
“韩飞必然没死,凤盈的造谣也并非是无奈之举,她是确实怀疑到朕的头上来了!”摘下拇指上的扳指,看着上头浅浅的痕迹,不由感叹道:“再趁手的东西,都会有伤己的那一天。”
“啪!”扳指被砸落在地,碎裂成无数块。
男子身子一颤,试探性道:“皇上是担心韩飞已经被凤盈带出城了,并打算收拢他?”
韩飞乃是二王爷的暗卫,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若是凤盈厉害到能够将韩飞收为己用,不仅二王爷曾做过的恶事会被知晓,就连皇上对她亲近之人下杀心一事也会随之暴露。
单凭怀疑她便能做出造谣一事,若是确定了,这女子还不知要翻出怎样的滔天巨浪。
“这玉扳指往日用着虽然趁手,但如今终究是硌出印子,既然已经不适用了,就不该留下!”抬脚踏上碎玉,明黄色的衣决掠过,只留下一片淡淡的龙涎香。
男子依旧跪于原地,忽然俯下身摸索着,将碎玉拢成一团,任由碎屑将手划破,紧闭的双眸中流出两行清泪:“韩兄,是我对不住你,但有道是君命不能违,韩飞贤侄的命,我只能……只能……”
皇上已下了杀令,那么韩飞这个人便不能留。
“大人!”一同样着有黑衣的男子走来,手上纹有诡异的龙须和龙鳞。
“传令下去,不惜任何代价捉拿韩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声音有一点颤抖,但很快恢复冷漠无情的模样:“若是遇到重大阻碍,将韩飞就地处死!”
“……”黑衣男子眸光闪了闪,想说什么,最终凝成了无比沉重的一字:“是!”
黑影掠起,惊起城楼上闲步的鸦雀,原本站在城楼上的两个黑衣男子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紧挨六王府的小院旁,几辆马车先后停下,有轮椅自马车中飞出。
“二哥!”欢快的声音响起,见凤府之人如约在半月之内来接她,凤茜兴奋地从小院中奔出,可四下张望一番,却没有那个心心念的身影,不由奇怪道:“二哥,姐姐呢?”
“你二姐有事要出洛阳,怕你这丫头抱着她哭鼻子,所以就先走了!”凤陟言罢,就见她眼中闪过失落之色。
“三小姐莫多想了,小姐此行有几分危险,她也是怕你担心……”虽然凤盈吩咐过不要同凤茜说,但她姐妹二人有过嫌隙,若是不说出来,只怕会积累了误会,反倒叫关系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