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即将开始,慕容南朝循着官阶,寻找季大人的坐位,然而季大人他寻到了,却并未瞧见凤盈。
心中怅然之际,就见凤盈的两个贴身大丫鬟朝这走来。
既然她的两个大丫鬟从那个方向来,岂不说明凤盈就在那边!心中一动,慕容南朝大步走去。
自晓得凤盈没死后,他陷入了懊恼和愤怒中,但相较于那种失而复得的快慰,这两种情绪细微得可以忽略。
他试想过很多种二人再见的场景,在人烟稀少之地,他的告白可以深情而自然。可当凤盈出现在眼前后,他先是惊艳,狂喜,而后是深深的愤怒。
这个让他心心念的女子,穿着和他六弟同一颜色的衣裳,眉目间有同样的一丝清冷,直挺的背脊都有股锐利的气势。尤其是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竟觉得二人看起来是那般登对,似双双自画中来,随时回画中去。
“凤二小姐与六王爷看起来好生登对!”寿宴尚未开始,高大人已被灌了不少酒,他看着凤盈,有些口齿不清道。
凤盈与慕容南宇隔了半丈远的距离,一个站在凤相旁边,另一个在与裘王搭话,只是二人同样气度不凡,又同穿银衣,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凤相自是听见了高大人的话,他心中一喜,在瞧见慕容南朝后面上冷了下来:“高大人莫要开玩笑。”
“爹有何吩咐,若无要事盈儿便回了,季大人还在等盈儿呢。”打断二人话茬,凤盈话语里带着疏离,眉目间是丝丝冷意。
“胡闹,你一介女流,又非官僚,怎能同季大人坐到一处,你还有尊卑秩序吗?”一听到她要坐到三品官员的席位上,凤相顿时担心章泽会借机生事。
他同章泽政见不合,二人互相参奏弹劾对方更是常有的事。如今他相位岌岌可危,若凤盈做了尊卑无序之事,章泽再将此事上奏皇上,皇上岂不是有了将他左迁,扶正章锐的借口。
“原来爹爹叫盈儿来是要说这个!”凤盈冷笑,眸中不带丝毫温情道:“爹爹尽管放心,盈儿并没流连此处的意思,等寿宴开始了自然会走,不会波及爹爹的仕途。”
“你!”凤相怒起,一口浊气堵在心口,他面色渐渐发青,吞吐气息的速度减慢。
“凤大人,你怎么了?”高大人上前为他抚背,一众目光聚拢,位于后座的凤容忙不迭上前,美眸含泪道:“妹妹,爹爹大病初愈,你没探望一次便罢了,怎能如此气爹?”
“姐姐是不是记性不大好,爹可是在小妹府上治的病,小妹何须探望。”轻晃手中酒杯,凤盈嗤笑:“不过话说回来,小妹确有做得不对的地方。爹爹生病一事与小妹脱不了干系,毕竟是小妹豢养男宠将爹爹气病的。爹爹不行处罚,已该感恩戴德,如今跑出来丢人现眼,实属小妹的不是。”
她冷言自嘲,声音不大,却极有穿透力。
觥筹交错的宾客停下,看向似乎正在闹矛盾的一家人。
凤盈豢养男宠一事闹得洛阳人尽皆知,在场官员更是晓得此事乃是凤相大千金凤容栽赃陷害。
人们总是对高门大户的私事格外关心,因此多数官员晓得,凤相在知道此事后病倒了,却对长女没有半分责罚。
“盈儿,你怎能如此诬陷大姐,我……”
“大姐,盈儿可有说你半分不是?”沉声打断她的话,看着面色涨红的凤容,凤盈冷笑依旧:“大姐为何曲解盈儿意思?”
往日她闷声吃亏,凤容还真当她软柿子好捏,竟想借爹爹发怒一事踩她一脚抬高自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你……”凤容面色不虞,双眸中狠光乍现。
“容儿,还不快回来!”在一群夫人的嗤笑声中,虞氏心道不好,连忙上前去拉凤容:“盈儿,此事是娘不对,娘已处罚过容儿,你莫要气坏了身子。”
“此事当然是姨娘的错!”微微勾唇,露出讥诮的弧度,在凤相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中,凤盈缓缓道:“有道是上行下效,姨娘觉得,盈儿说得可对?”
区区被扶正的平妻,说到底也就是个妾,平日里她唤她一声娘,她还真以为自己身份尊荣了。
“这凤夫人不过是一平妻,竟然对正嫡女这般说话。”
“我看啊,凤相这是在宠妾灭女,不然也不会放任凤容对正嫡女如此欺凌,搬出相府后也不闻不问。”
众人议论纷纷,刺中二人痛处,虞氏面上温柔的笑有些挂不住。
见众人如此反应,凤相面沉如水,厉声呵斥:“你们三人胡闹什么,有事回府再说,莫要毁了德贤郡主的寿辰。”
闻言,凤盈眼中闪过落寞。她还在痴妄什么,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她记忆中肩膀宽厚的爹爹,她竟还指望他给句公道。
gu903();她眼中的绝望和落寞刺痛了凤相的眼,他想拥住她,诉说他对她的疼爱,可他不能。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他赖以生存的信念都在告诉他,此时他只能顺着虞氏,哪怕被痛恨,哪怕背上宠妾灭女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