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才借酒消愁,你根本不懂元帅,有什么资格在这评头论足的?她根本就不是被相爷推上战场的……呃!”陈旭打了个酒嗝,满口酒气直冲林副将,但他浑然不知,只顾得兀自说道:“元帅当初可是自愿请缨,为此她还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日,才求得相爷同意,她怎么可能愿意被罢官,她才不是那些世俗女子!”
对于凤盈主动请缨一事林副将分外震惊,但面上却故作不信道:“莫要开玩笑,元帅那时可才十三岁,又得相爷娇宠,怎么可能放弃舒适的日子不过,去主动请缨。该不会是你自己臆想的吧?”
“臆想你大爷,元帅那是为了给她二哥报断腿之仇,她那般有情有义的女子,岂是你这种小人可以理解的?”陈旭打心眼里佩服凤盈,听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林副将触了他的逆鳞,当即被归于小人行列。
“那她腕上的伤……”不过豆蔻年华,又是相府千金,得万人追捧、百人娇宠,却如此重兄妹之情。林副将心中油然生出敬意。
“快要三年前,元帅跟我说她要潜入鲜卑纵火,帮我们赢得先机,回来后手腕已经被拓跋清那断子绝孙的龟儿子给砍断了。”陈旭摇摇晃晃地起身,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他已经不明白自己要说什么,抱着地上的空酒坛子喃喃:“元帅原本双剑使得可漂亮了,可她断了左手,再也使不了了。”
“元帅她……”
“元帅一共就受了那么几次伤,都是为了拓跋清。她被杖责那次,是我行的刑,我不忍下手,替她受了过,后来她升官,第一个提拔的就是我。很多人都在背地里传,说我是元帅养的男宠,我倒希望是,可惜没那福分……”抱着酒坛子的手越收越紧,一滴男儿泪没入鬓发:“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帮不到元帅,为什么?为什么?”
“陈旭,不该你的莫要多想!”蹲下身子,看着眉头紧锁的陈旭,林副将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好陈旭的前途,可无论陈旭前途如何,都配不上凤盈。撇开相府千金的身份不说,文韬武略,胆识过人,重情重义,这样一个奇女子,世间又有几个男儿能与之比肩?
“吱呀!”门被推开,关俊良走入,轻声道:“师父,那位公子请您过去。”
“恩!晓得了!”起身,拍平衣袍上的褶皱,林副将看着地上嘴里还在嚷嚷着的陈旭,吩咐道:“把他送回去吧!”
“是,师父!”关俊良上前,怎么扯都扯不动陈旭。
“我晓得不该,我晓得不该,可我克制不住,克制不住……”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陈旭脑海中浮现那如松柏般傲然的身姿,那绝美的容颜,那微红的眼……她倾诉时的长叹萦绕他心口,他原本要断了不该有的念想的决心,就这么被一下子吹没了。
天字二号房的对话入耳,凤盈手一颤,茶水洒了一桌。
她素来将军中下属视作兄弟,偶有勾肩搭背,也不甚在意。她以为,上了战场,便没那男女之分,更没虞氏口中的男女大防,却不想,她在军营里交的第一个铁哥们竟对她存了别样情愫。
深吸几口气,听得隔壁传来踉跄的脚步声,还有陈旭的呢喃声,她连忙转移注意力,不去听陈旭的言语,但那话却仍旧一字不落地落入她耳中。
“元帅从未哭过,可那一次……她的泪让我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凤盈听罢,懊恼地直锤脑袋。
凤盈啊凤盈,你做的什么破事,你利用人家就算了,还让对方把一颗真心搭了进去。
“客官,天字二号房空出来……诶,客官可是头疼?”小二推门而入,就看到凤盈捶头的诡异画面。
“没事!”凤盈粗着嗓子摆摆手,心中暗骂着小二进来的不是时候。
“客官没事便好,那天字二号房已经空出来了,您是现在移步吗?”
“等我喝完这盏茶先!”凤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斟一杯茶,想借由这茶香给自己醒醒神。
听到她暂时还没走的意思,小二头上冷汗直冒,搓着双手道:“客官,那廖老爷已经派仆人前来订菜,怕是一会儿就要来了!”
“这样啊……”转动着手中茶盏,听得轮椅轱辘声响起,渐行渐远,凤盈这才缓缓起身,悠悠踱向门口,经过小二身边时,将十两银子丢他怀中:“给本公子上几样招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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