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在你面前提不得‘婴亩阵’。”封韵满不在乎地说道,“可我只是实话实说啊,要是我都死了还没法任性,多憋屈?”
封龄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有可能她对自己不回来的事情抱有怨恨?但封韵不像是会记仇的人。
“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封韵提起以前,表情软化了些,“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希望你能放下。何况我都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前事各自去,你跟个死人计较,也没个意思,是不是?”
封韵望着她,故作平静地道:“别再恨我了,好么?”
封龄低着头不说话,其实她心里早就不恨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好的契机来承认。她可以很自然地说出道歉的话,但让她承认对姐姐的爱,她还是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
“算了……”封韵无奈地叹了口气,耙了耙头发,望着香案上的红烛、香火还有一大桌饭菜,说道,“真丰盛啊,准备了很久吧?”
封龄点点头,忆起今晚的目的,遂说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问吧。”封韵轻声说,“现在不问,以后也没机会了。”
封韵站在封龄面前,慈祥地望着她,封龄抿着嘴,低眉顺眼的模样很是乖巧。其实人都是这样,总是下意识地嘴硬,明明都希望对方过得好,不必牵挂,不必难过,但话到了嘴边,偏偏说不出口。
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对于心中所爱避之不及,口是心非。
“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小喻的父亲究竟是谁?”封龄道,“以前怎么问你,你都不说,眼看着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好不好?”
从封韵怀孕起,封龄就问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封韵始终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来约束她,始终不肯说。而那件事之后,两人恩断义绝,更是没了谈话的机会。
说起来,也只能用造物弄人来形容:
吃阴饭的人因时常泄露天机,生活上便诸事不顺,短命早死也是常有的事,封龄的父母即便本事通天,也免不了俗,早早便驾鹤西去。留下十八岁的封韵带着十岁的封龄相依为命,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相依为命!
封韵为了挣钱,辍学去当了入殓师,也正是这期间继承了封家术法。这个时候封龄还以为姐姐的工作只是给死人化妆而已。
直到封韵意外怀孕,而后封喻枢出生,却发现是个死胎……
而“那件事”所指的,正是封韵在生了死胎之后的应对措施,完全颠覆了封龄的认知与观念,也是令他们姐妹反目的导火索。
封韵虽没有完全继承封遗骨的衣钵,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嫡传。婴亩阵是封韵从哪里学的,封龄并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途径,因为这是极为狠辣凶残的禁-忌之术。
该因此阵能逆天改命,乃是大忌!
此阵中需要一位跟死胎母系亲属中选择一名同性亲属做为阵眼,而后用逆天之法招来的周围游移的魂魄,与作为阵眼的亲属交换魂魄,用来镇压外来游魂的煞气,三七二十一天之后,三魂七魄逐渐融合,就能让死胎复活。
而亲属体内外宿魂魄被称为“流郁之魄”,略带煞气,虽然不会影响生命,但是会改变命格,变得极其倒霉。
施者经年之后必遭反噬,比如当年的封遗骨,比如现在的封韵。
但是仍抵不过“母爱”的伟大与豁然,封韵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正在上高中的封龄从学校骗了回来,让她做了封喻枢的婴亩。
而被换魂的封龄,命格被毁,注定一生孤煞。
这是封龄生命中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也正是这件事,让封龄跟封韵恩断义绝,封龄离家五年,姐妹俩却从来不曾联系。直到封韵去世前的那次失踪,李叔不得已才打电话告诉封龄,但饶是封龄匆忙赶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抱歉,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封韵沉思了片刻,又道,“千万不要去找他。如果他来找你,不要把小喻交给他。帮我养大小喻,就当报答我十多年对你的骄纵。”
封龄被她这正经的语气弄的心酸不已,要是原本的封龄一定会跟封韵大吵,说封韵对于自己的恩情早在五年前被换魂改命的时候还完了,但现在的封龄不会。
她有了秦术,再也不是孤煞之人,而且,她早已经不怨恨封韵了,相反的,她感激封韵对她的培养,感谢封韵对她十多年如阳光雨露般的呵护。
封龄想将这一切告诉她,可还没等封龄做出反应,就见封韵紧拧着眉,惊愕地问道:“小风铃,你的‘流郁之魄’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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