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龄一愣,过了半晌,才无助地说了句:“好……”
之后,秦术就依言将封龄带了出去,并让人着手准备香案跟祭品,封龄要去给封韵准备头七饭,于是让秦术将车开到了菜市场,买了些封韵爱吃的菜后回了她之前租住的小房子里。
封龄很早就自己出来住了,家具之类一应俱全,倒也不至于寒酸,她先让秦术在客厅等,自己进了厨房倒腾。
晚上十点的时候,封龄跟秦术来到了正在拆迁的兰桂小区,因为昨天刚动工,封韵所住的f座并没有被拆。只是整个小区都已经停止供电了,仅在工地外留了两盏照明用的大灯,其余的地方早已被夜色遮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那些久无人居的老房子,就算在大白天往里看,也总是黑洞洞的一片。而且总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气和霉味,阴森森的让人稍微一靠近便本能地汗毛倒竖。
此时封龄对那种感觉十分有体会,她僵直这身体,站在f座门前,望着黑乎乎的门洞,想到自己即将去做的事情,不由地就觉得毛孔发紧,平白觉得阴冷。
秦术站在她身边,很自然地去捉她的手,秦术的手很大,将封龄的拳头包了个全。他先是整个握住封龄的手,见她死死地握着拳,便一点点地将其舒展开来,再缠着她十指相扣,安抚地捏了捏。
封龄望着身侧人宽厚的肩膀跟完美的侧脸,忽然就没了一开始的恐惧。抬起步子就要往里走。
秦术早让人准备好了香案,此时让人点了蜡烛抬着往上走,蜡烛带来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打开一个缺口,总算让人没有那么害怕,封龄扛着招魂幡跟秦术走在前面,四个各抬着香案的一角的大汉紧跟其后,队伍的末尾是上次那个帮封龄跟秦术结灵婚的道士。
走在后面的道士一边随着几人往上走,一边抓起一把把值钱往空中撒,说来奇怪,此时整栋楼已是门窗紧闭,楼道里风丝都没有,但是道士每每将值钱洒向空中,那黄纸便纷纷扬扬地往后飞去,打着旋儿往后飘。
愈往上走,这种感觉愈发明显,香烛的火苗也时不时往后倾斜,每当这时候,道士便要在口中大喝一声:“有主勿争!”而后朝空中连撒三把纸钱。
等道士念了七遍“有主勿争”,几人来到了七楼,这时候道士却不肯走了,站在楼梯口,耍着桃木剑跳了一会儿,在楼梯口撒上一层红颜色的香灰,弄完这些后才继续往空中撒着纸钱,一步三顿着往前走。
因为道士事先交代过,于是封龄早已在门前等着,等道士来到案前以后,众人自动散开,扛着招魂幡的封龄要站在背对楼梯口的方向。
道士来到案前,围着香案左转三圈,而后右转三圈,最后站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朝空中连撒三把纸钱。
见纸钱纷纷向后飘去,道士便道:“孝子留下,其余人将香案请进屋去吧。”
此时是晚上十点半,四个彪形大汉将香案抬到屋中,原本就微弱的烛光逐渐远离,封龄扛着招魂幡孤身一人站在漆黑漫长的走道里,害怕的双腿都发软。
走廊里明明门窗紧闭,但封龄明显觉得众人进屋以后,背后就起了阵风,那风冰凉,卷着地上的黄纸簌簌地追上前来,封龄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招魂幡,身边飘过几张黄纸,封龄听见招魂幡上的阴铃叮咚作响。
封龄想起道士跟她说过的话:阴铃响,冥魂至,头七饭,无心吃。
大体意思就是头七这天,若是招魂幡上的阴铃响了,定是已故的亲人回来了,而且过的并不高兴,对活着的人有着怨念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连亲人悉心准备的头七饭都没有心情吃。
这是非常不吉利的现象:若是对亲人有怨念,定然会略施惩戒,以消心头之怨恨,若是小怨还好,顶多倒霉,若是大恨,勾魂索命也不是没有的事;
而有心愿未了的话,魂魄则会在人间逗留徘徊,不愿归去地府,影响投胎,多半是要祸及亲人。
封龄竭力忽视身后呼啸的阴风,心中愈发惴惴,她原本以为:自己虽然跟封韵闹了许多年的别扭,但大恨什么的却不至于。
可眼下这情况实在出乎封龄的意料,招魂幡上的阴铃跳跃的愈发欢快,封龄在这急促的叮铃声中无奈地叹气——她此番前来,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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