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他坦然承认禁海政策对海贸的伤害和破坏,不由都有些动容,桑云忍不住高声道:“太子殿下,既然您知道禁海对海贸的破坏巨大,便也该理解咱们这些人的苦楚,如今我们哪还有余力帮您的忙?心有余悸啊!”
沈元熙沉声道:“心有余悸!没错,这话我信。不瞒诸位,时至今日,我依然是江月公子的忠实拥趸,在我还没成为皇子的十余年里,每每想起当日海茂盛世,我都心向往之……”
回忆从前对海贸的支持和向往,沈元熙这番话说得十分动情,发自肺腑。末了又笑道:“这些年,我心中深恨禁海政策,就在两年前,我还视梁相如仇寇,直到我做了皇子,参与政务,对社稷民生有更多了解,才知朝廷禁海,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若一味贪图海贸之利,天下农田遍种桑梓,粮食从何而来?如何给百姓温饱?更别提灾害之年,还要开仓赈济,若是朝廷的粮仓里装满金银,却颗粒无存,这个后果,诸位认真想过吗?”
比起众人听惯了的官腔和那些词藻华丽的长篇大论,沈元熙这番话实在普通寻常,然而其中情真意切,远非那些装腔作势可比。
当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成站起身,代表所有人沉声问道:“既有如此隐患,朝廷为何今又开海?是不是来日天下再种桑梓,就又要禁海,改桑种粮了?”
沈元熙忙将玉米土豆红薯等作物介绍一番,又将朝廷准备经营关外的政策大致说了一遍。等到众人议论完毕,他才沉声道:“我今日说的话,你们未必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以储君的身份和品格向你们保证,当日和江月公子一同立下的志向,梁相从未改变。禁海之时,他便已为今日开海做好了筹谋准备,几年前建立的水军,实则是为海贸训练保驾护航之军队,以应付日益猖獗的海上盗贼。梁相对海贸的关注,从未有过半丝松懈……”
“你胡说!”
提别的还可,提到梁园,江流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大叫道:“果然如此呕心沥血,为何当年他就眼睁睁看着公子去死?太子要我等协助海贸,以一国储君的身份许下承诺,总有想要建功立业的会追随您。然而您先就急着替梁园辩白起来,还说什么自己是公子的忠实拥趸,可见这话里也没有几分真心,为了应付咱们这群商贾之徒,要您一国储君纡尊降贵至此,我等哪里敢当?这就告辞了。”
说完拂袖便要离去,席间立刻又有三五人站起随在他身后。陈成急得大叫道:“等等,江流你这鲁莽性子,你若还认我这个会长,就给我坐下。还有你们,都给我坐下。”
“哈哈哈!”
江流仰天惨声长笑:“我江流就是个莽夫,这一世我只认公子,要我帮忙,除非公子复生。”
说完见几名护卫怒目上前,他冷冷一笑,沉声道:“我当众对太子大不敬,实是死罪,太子要将我诛杀当场,江某也认了。来!”
他指着自己的脖颈,凛然不惧。沈元熙紧紧盯着他,一双拳头攥得死紧,片刻后却终是慢慢松开,叹了口气道:你虽对我不敬,我却敬你重情重义,是条汉子。”
他挥了挥手,于是护卫们瞬间退下。江流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大步离去,其余几人也紧随他身后。
gu903();这一走仿佛是下了蛊一般,座中商贾纷纷起身告退,到最后,陈成和余大勇两人也站起身,陈成叹息道:“太子殿下,我替江兄弟给您赔罪了,他当年受过公子救命之恩,在这件事上,太认死理儿。唉!其他都好说,为何非要提起梁园呢?这……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