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叫我。”
听见老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元熙眉头微挑,沉声道:“进来。”
“是。”
老张走进来,就见沈元熙随意倚在榻上,披着一件家常穿的细棉布褂子,正在仔细擦拭日常配在腰间的软剑。
烛光下,那软剑寒芒闪烁,剑身随着擦拭的动作轻轻颤动,害得他一颗心也跟着发颤。
“离咱们大兴县五里外,有个五丰村,他们那里出了件奇事,你知不知道?”
老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不……不知道,少爷,老奴五丰村那边没有什么亲戚。”
“不知道没关系,我讲给你听。”沈元熙冲他一笑:“那村里有个苏家,苏家有位三姑娘,如今十六岁,因为她大伯赌输了钱,就把她卖给了方家做丫头,那会儿方家少爷还没搬过来,就说搬来后再把人送去,不想这位三姑娘不愿给人做奴婢,就投了水……”
沈元熙将他从苏家兄弟那里听来的事娓娓道来,说到苏挽秋怒剁大伯手指时,更是添油加醋声情并茂,只听得老张冷汗直流,到最后沈元熙讲完了,抬眼看他,老张受不住这凌厉目光,只觉双腿一软,“咕咚”一声坐在地上。
“这位三姑娘的手段过于彪悍,我不喜欢。但是她对赌鬼的那一番痛斥,我是认同的。”
沈元熙站起身,慢慢来到老张面前,声音越发沉重:“大兴县里不下五家赌场,这些年我也看到一些赌鬼的下场,只是从未在意。直到今日,我看到玫儿身上还穿着单衣,我就知道,她的夹衣必定是被你当了去赌钱,说不定冬衣也没了。她从今年夏天开始,母亲安排了她在门边伺候,秋冬风寒,你竟不肯给她留一件御寒的衣服,这不是赌红了眼,是什么?”
“少爷,老奴不敢了,老奴再也不敢了,少爷饶了老奴。”
沈元熙不屑一笑,淡淡道:“玫儿柔弱胆小,也别说她,这沈府里所有丫头加在一起,也没人有苏家三姑娘那个疯劲儿。”
老张松了口气,心想:是。那么疯的丫头,苏家人竟还容得下,可见家风败坏。幸亏我家玫儿不会如此狠心。
刚想到这里,就见沈元熙重回榻上坐下,沉声道:“好在玫儿没有,但是我有。”
老张:……
“少爷,饶命啊少爷,老奴真的再也不敢……啊!”
一枚闪闪亮的小刀,就插在撑开的指缝之间,老张险些吓尿裤子,惊叫声也戛然而止。
“赌鬼的话若能相信,天下间的赌坊都开不下去了。”沈元熙冷笑一声:“既是那位三姑娘给我的启发,那我也学她给你一次机会,不过我可没有她的耐心,老张,从此刻起,让我知道你再上赌桌一次,你这只手就别要了,以后喂马刷马,你就单手干,干得不好,我便换人,咱们府里从不养白吃饱,到时候你是个什么下场,自己琢磨去。”
“是是是,老奴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行了,下去吧。回去告诉其他人,少爷从今儿个起要掌家,以后府里无聊了,彼此之间耍个钱吃角酒都可以,进赌场不行,谁想剁手谁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