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编探着脑袋过来:“这这不可能啊,这些资料是我亲自打印出来的,刚才还好好的。”
宋初按照页码找到自己手中对应的报道,和章邯的那份一样,照片被血手印挡住了。
“报道是半年前的,”李双在日期下做上记号,“这么长时间,如果怨气够重的话,应该已经变成厉鬼了。”
“名字那块儿怎么糊了”章邯侧头去看李双的,却发现李双的资料上名字的部分也模糊成一片,仿佛是故意不想让他们看到。
“看来就是他了。”
宋初快速地扫了一遍报道,报道内容是某位男子被一个施姓同性性侵。报道中说,姓施的男人被关进了监狱,并且大幅报道了关于他的生平不幸,对被性侵的那位却只有寥寥数语,言其“清秀”,看得宋初很是不爽,看着副主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副主编被看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宋宋小姐,报道有什么问题吗”
思及某人刚才义愤填膺、信誓旦旦地说着惩恶扬善、公平公正,宋初翻了个白眼儿扔下手中的纸册:“知道我看了这篇报道有什么感想吗”
“什,什么感想”
“我想把写这篇报道的人拖出去打一顿扔进臭水沟里让他清醒一下”
副主编哆哆嗦嗦的拖过资料册,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不对,新闻报道不都是这么写吗叙述事实,揭暗,发掘案后原因,这篇报道当然也是如此。
李双和章邯也觉得这篇文章有些不妥,现在媒体的主流报道方式就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刮起的风气,非要给犯错的人找一些“有深度”的理由,受害者反而被忽略了。就像他们手中的这些报道一样,罪犯的脸上马赛克打得厚厚的,受害者的面庞清晰可见。
的确,若是刊登了罪犯的照片,可能会让一些激进的人士给他们造成威胁,所以撰稿人很好地保护了罪犯的个人信息。至于受害者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受害者嘛,即便被人知道了也只会同期,又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而且,报道总要有一些“硬锤”实料。
然而,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
“有人记得这篇报道中的被害者的信息吗”李双问道。
副主编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我这就去把撰写这篇文章的记者找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清瘦的男人跟着副主编进来,脸色有些萎靡。宋初眯了眯眼睛,这个人就是有鬼影的那副照片中出现的那个人,看来方向是找对了。
“我记得这个人,他叫乔志恩”
因为这样的案件并不常见,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这位记者记得十分清晰。
案发的时候,乔志恩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扯进了小巷子里。当时路上人不少,听到他的呼救都会看上两眼,但是听到扯他的男人自称是他父亲,又见乔志恩一副学生样,也就不会管这趟闲事。
事情发生之后,乔志恩报了案。警察抓捕犯人的时候,引起了围观,还有人录了像传到网络上,引起了媒体注意,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你在报道中写道,上门采访的时候他本人并没有露面,这张照片是他母亲提供的吗”宋初将印着血手印的照片展现给那位清瘦的记者看。
记者吞了口口水,禁不住后退一步:“不是,这张照片是乔志恩公司的同事提供的。”
宋初进一步问道:“那你在刊登照片之前有没有得到乔志恩本人或者他的家人的同意”
记者哽住了,求助地看向副主编。副主编也爱莫能助,平民百姓不像名人对肖像权看得那么重,所以一般使用他们的照片报社也不会特地去要授权,反正这些人也不是很在意。但是要真的拎出来讲,他们此举的确是不妥的。
李双抬起头,大得骇人的眼睛、红得跟吸了血似的的嘴唇又吓了记者一挑:“你还有乔志恩他们家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可以直接把地址给我们。”
记者立马掏出手机:“有的有的,他母亲的手机号被我存起来了,我找找,我找找。”
兴许是将要入夏了,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站在六楼几乎看不清马路上的情况。宋初看着窗外发呆,心中记挂着梁京墨的情况,恨不能丢下手中的破事飞回去。
“找到了”记者将手机递给宋初,宋初却没有接。瞄了一眼通话记录,最近的记录竟然是在四个月前,也就是报道之后的两个月,是对方打来的,通话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她后来找过你。”宋初平静地陈述者这个事实。
记者尴尬地举着手机:“是”
“因为乔志恩死了。”
“是”
“她说什么了”
“是啊,哦,她没有说什么,就说谢谢我,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再打过去就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