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佑同温柔一样,都是被新派思想感染的青年,两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吕天佑又和温柔不一样,他是家中的独子,逐渐掌握了家里的财权,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自己。于是,温柔成了吕天佑的红颜知己,住进了吕天佑的私人别苑。
初得消息,温柔的父母几乎被气晕过去,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唯有老太爷一身淡定,称温柔已经不再是温家的人,他们也不必要再为她操心。老太爷死咬着不松口,很多事情就不能在明面上做。但是暗地里,温柔的母亲还是偷偷去找了她,想要劝她早日回头。
然而,温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开门时言笑晏晏的女儿,却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变了脸色,把门砸得叮当响,给她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母亲回去以后就病了,派人给温柔送过几次信都没有回音。后来,我们还是从报纸上知道,温柔和吕天佑结婚了。没有媒人,也没有拜堂,只是在报纸的一个小角落公布了消息。我们藏着掖着不让母亲知道,然而,母亲却还是知道了,当夜就差点没了。”
温家人查清了吕天佑的底细,发现他家中已经有了一个妻子,还生下了一儿一女。且不论婚礼的问题,就算成了亲,温柔这也是巴巴地送上去给人做妾了,更何况当时那个情况,温柔只能算得上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
明明是无媒苟合,却被他们自己美名为“打破封建婚姻”,这样的事情当时对男方并无多大的影响,对女方却是给外人看了笑话,也给家门蒙羞。
吕天佑那边当然瞒不住,井亦舒很快就知道了温柔的存在,找上门来。温柔自幼被娇生惯养,自然也不会退步,两个女人一时之间掐得风生水起,成为邻里街坊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话。
“但是没过多久,温柔就不见了,吕家以妾室的名分办了丧礼,我娘没挺过去。临死前,她死死抓着我的手,要我一定找到温柔的下落,把她带回温家。可惜的是,我很快染上了肺痨,也没能活多久。我死的时候,一直想着我这辈子唯一没有完成的诺言,就是帮我娘找到温柔了,所以我没去投胎。”
“我找了很久,才发现温柔的下落。她也没去投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温柔是被毒死的,身上被井亦舒下了血咒,只要井亦舒不松手,温柔就永远没有办法脱离她的掌控。”
宋初轻轻拂过绣像中女人的面庞,唇边带着莫名的笑意:“真是狠心的女人,一次血咒,短寿十年,还不一定能成功。也不知道,井亦舒是几次下咒才成功的。”
温和神色不明地看了宋初一眼:“温柔不得解脱,井亦舒也不能去投胎,生死纠缠。你救了温柔,就解脱了两个人。”
宋初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还得加上你,不是吗”
温和愣了一下,突然摇头扶额,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些。说到底,他在阳间徘徊这么久,就是为自己求一个解脱而已。什么温柔,什么井亦舒,其实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诺言有没有实现,如此而已。真的走到这一步,他却竟然把自己给忘了,真是可笑。
“绣像我要带回去,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相信你。”
宋初有些莫名,好像从一开始,温和就对她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任。对上温和的眼睛,宋初蹙眉:“为什么”
温和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帮我的那个人说,你值得信任。”然而,当宋初追问帮他的究竟是什么人,温和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即便对他的记忆进行搜寻,也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别说长相了,连衣着都看不清,宋初只能暂时作罢。
离开鬼宅没多远,宋初的车胎突然漏了气。宋初忍不住爆了粗口,将车停在路边。再抬头一看,宋初气笑了,前方不远就有修车店。撑着伞下车一看,路面上撒了不少钉子,下作又熟悉的手段。
打了个电话,宋初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现场,看得维修店里正在偷笑的员工目瞪口呆。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都会选择就近找个维修店,换个轮胎不就完了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宋初这种人还真是少见。
没过多久,宋初联系的维修人员到达现场给宋初的车换轮胎,顺手把路面上扎轮胎的钉子和玻璃渣给扫了。维修店里的人见状,等他离开又偷偷过去撒玻璃渣,却被突然围上来的交警吓破了胆。
宋初接到交警大队的回馈,笑得一脸奸诈。一般人遇到被扎胎的事情也就自认倒霉,但是很明显宋初不是这样的人。跟着梁京墨混了大半年,她学得最精的就是有仇必报。
“你在笑什么”正研究绣像的章邯一抬头看到宋初阴测测的笑容,头皮一麻。
宋初收敛了笑容:“没什么,怎么样”
“绣像保存得很好,绣工精致,历经百年,绝对具有收藏价值。”章邯对这副绣像估出了不错的价格,让宋初很满意。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要救出温柔,就得破了井亦舒的血咒。破除诅咒这件事以往都是千慧寺来做的,他们文物修复处处理一些简单的诅咒还可以,血咒这种以命下咒的却没有过。宋初空有力量,却只能以蛮力破咒,那样的话温柔和井亦舒一定会受到波及,七成可能会当场灰飞烟灭。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让井亦舒放下仇恨,放过温柔,但这又谈何容易
二人的纠葛在场众人也都知道了,自古以来,争夫的戏码从来就没有断过,每每令人无语。温柔这种情况,打着“新思想”的旗帜,叫嚣着打破封建,做出的事情却未免过于激进。就如同如今兴起的女权主义,在追求男女平等的道路上,却有不少激进女权主义把所谓的女权认作为将男权践踏在脚下。本是一件好事,却被他们搞得令人生厌。
“先让她们俩出来,别毁了这副绣像。”宋初用钢笔敲敲桌子,她们俩一直在绣像中对峙,相看两厌,也说不清楚事情,必然是要先让她们俩出来的。
一根红绳牵两端,铜钱引路血为媒。昏暗的审讯室中,两个影子在红绳的牵引之下,浮出绣像。然而,两人却像是长在了一起一般,半点缝隙也无。盘着发髻的女人双臂缠在前面年轻一些女人的脖子上,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若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单看这副亲密姿态,说不定会以为两人是一对儿呢。
gu903();“你们俩抱着过了百年了,有没有抱出一点感情来”宋初一开口,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