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棉花啊,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
弹好了棉被,
那个姑娘,
要出嫁……”
少年散漫的声音宛如魔音灌耳,吵得苏酒直捂耳朵。
她从衣橱里抓出一套丝绸汗衫,揉成团扔进木箱,“能别唱这歌吗?”
歌声立即停下。
苏酒松了口气,正要继续收拾行李,又听得琵琶声起:
“小燕子,吱吱吱,
面对房主窃私语:
不吃你谷子,
不吃你糜子,
在你房檐下抱一窝儿子,
啦啦啦,
啦啦啦……”
苏酒捂住双耳。
这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调啊!
她烦躁地盘膝坐了,抽出衣橱下方的屉子。
抓起一只团成团的罗袜揉了揉,她听着外面不着调的唱腔,小鹿眼忽然有些湿润。
小哥哥虽然是解元,但在府里的地位,似乎没有多高。
听闻大户人家最讲究嫡庶,他从前,大约也吃过很多苦头吧?
傍晚时,苏酒终于收拾好两只大木箱。
她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来到外间,“小哥哥,书籍和笔墨纸砚都放在红木箱里,换洗衣物、靴履等放在黑木箱——”
话未说完,却见那容貌温雅艳丽的少年正睡着。
夕阳柔光从窗棂外洒落,衬得他秀丽白皙,侧脸线条英俊清隽。
邪气全无,周身透出未褪干净的稚嫩。
苏酒犹豫片刻,拿起绒毯,轻轻为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