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他便能顺利带昭昭脱身,远离这一切尘世纷扰。
从前他爱权力,纵然权力带来的快乐很多,可同时难以避免一些纷争。而这些纷争,又难免会牵扯到昭昭。
只因为昭昭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是他此生唯一的软肋。他越在乎昭昭,那些对他不利的人,越会盯着昭昭。
他一日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昭昭便要多一日的危险。
贺容予再自负,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她安然无虞。譬如说,她的眼睛,就足够让贺容予痛心。
若说他没有一点抱负,那是假话。这世道这样乱,要稳住万千百姓的安居乐业,谈何容易?江山社稷风雨飘摇,纵然是做皇帝,也不可能高枕无忧,只会有层出不穷的烦扰。更何况,做皇帝还不如做佞臣来得快乐。既然他们总在说,是他贺容予祸害了大昭的百年社稷,那他贺容予从此便将这一切抛却,还给他们。
至于到底是风雨更甚,还是雨过天晴,再与他无关。
他只要昭昭。
江山再美,不及昭昭一人。
待此间事了,贺容予会带昭昭去寻那位东州沿海的神医,治好她的眼睛。再与她一道,看尽天下山河壮美。
贺容予的吻落在她唇角。
昭昭偏头回吻,含住贺容予的唇瓣,“二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能和二哥在一起。”
上穷碧落下黄泉,刀山火海,也绝不会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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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刘原不知道贺容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今日清晨,他的人回禀,贺容予听闻昭昭出事之后,果然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在途中了他的计,如今已经是困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拿下。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刘原的第一念头竟然不是欣喜,而是不可置信。他……居然能做到吗?这是真的吗?他赢了贺容予。
刘原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地重复着这一些话。再然后,是欣喜若狂。
他做到了,真的,他赢过了贺容予。在十五岁这一年。
刘原被一种胜利的喜悦充斥着,他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茫然四顾,却发现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说。这时候,他想起昭昭。
她那样的自信,但是结果如何呢?结果是,他才是赢家,不是吗?
尽管昭昭不愿意和他分享这份喜悦,可是他却非常非常地想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于是刘原去找昭昭。
“小姑姑……”刘原脚步急切地跨过门槛,无数的话堵在喉口,在见到贺容予的那一瞬消散。
刘原看见贺容予的那一刻,他如坠冰窟。
他看着贺容予,死死地盯着,确认他的真实性。相较之下,贺容予却无比的从容。
贺容予坐在昭昭身侧,正给她喂饭吃,一口一口仔细吹凉之后,才喂到她嘴边。他满眼都是昭昭,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这空间里多了一个人。
刘原哑然无话,看着眼前的画面,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昭昭的话语,那种彻头彻尾的蔑视感,在此刻重现。
刘原握紧了拳头,他想要挣扎,想要怒吼。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
在贺容予面前,他总是喜欢做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小傀儡,一切言辞举止都是为了讨好贺容予。再怎么样在别人面前强大,回到贺容予面前,仍旧原形毕露。
贺容予终于喂完最后一口饭,替昭昭擦去嘴边的痕迹,慢慢开口:“陛下似乎很惊讶?”
刘原也终于开口,挤着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王叔……”
他们的称呼仍旧和从前一般,但谁心里都清楚,再也不是从前。
“陛下有抱负,这本来是好事。陛下有心机有手段,这自然也不算坏事。只是陛下的心机与手段用错了地方,也太浅薄。”贺容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却让刘原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好像一记耳光响亮地刮在脸上。
贺容予能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回到上京,甚至进入皇宫,这足以推翻刘原所做的一切努力。
他和贺容予之间,差得太远。
他以为他可以赢过贺容予,到头来,却只是个跳梁小丑。
贺容予转过头,看向背脊单薄的少年天子,门外的光打进来,他的影子落在地上。贺容予慢条斯理净手,擦干净水渍,而后起身。
“陛下跟了我这么多年,还以为陛下应当更像我,没想到陛下倒是更像镇南侯的做派。”贺容予停在刘原身边,他比刘原高,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仅此而已,就能带来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刘原呼吸渐重,思索着现在该如何是好。
贺容予看着他的表情与动作,又是一声轻笑:“倘若陛下像我多一些,我会考虑留你一命的。可惜。”
没有人知道,在那天,那位本该死去的中州王曾出现在皇宫之中;亦没有人知道,那位做到了一件大事的少年天子,是怎么死的;也不会有人知道,那位中州王妃的消失,到底是死了,还是逃跑了?
总之,那是动荡的一个秋天。然而在后世书上,那些惊心动魄的动荡,也只值得几句话罢了。
承容十二年,奸贼贺氏伏诛,天子故。天子年幼,尚无子嗣,亦无兄弟,自刘氏宗亲中推举新帝,改年号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