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影总觉近几日邢辰牧与自己相处时有些心不在焉,可每当自己问起,对方又什么也不愿意说。
直到乞巧节这日,用过晚膳后,邢辰牧带着卓影上了观星阁,观星阁乃是先皇在世时所修建,足有九层高,抬头可以观星辰,眺望则可将銮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牧儿今日是带我来看牛郎织女的吗”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璀璨,卓影笑着仰起头,仿佛认真寻找传说中一年才能在鹊桥上相会一次的那对爱侣。
卓影说完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邢辰牧并未应声,他收回视线,察觉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便有些奇怪地抬手摸了摸仍戴着的半面:“怎么了吗”
邢辰牧摇了摇头,却是忽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阿影为什么喜欢孩子”
“孩子”卓影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近几日邢辰牧为何总显得心事重重,便笑着安慰道,“我不是说了吗,若是牧儿不愿意,我是不会坚持非要孩子不可,毕竟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阿影”邢辰牧看着他的双眼,半晌,扶着他的后腰将人抱进怀里,“你先告诉我为何想要孩子,嗯”
邢辰牧自己不讨厌孩子,只是也绝称不上有多喜欢。相比起来,卓影对熹儿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可以一遍遍教他发音,可以不厌其烦地将他扔出去的玩具捡回,甚至连熹儿平日里的喜好及小习惯,卓影都已经摸得十分清楚,对别人的孩子尚且如此,邢辰牧可以想象若有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卓影会有多开心。
过了许久,久到邢辰牧以为听不到卓影的答案时,卓影才缓缓开口道:“可能因为我是孤儿吧。”
“我幼时跟着大一些的乞儿在街上乞讨为生,路上总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孩子央着父母买吃食、玩具,或是互相追逐打闹,他们父母嘴上责备着,眼底的宠爱却藏也藏不住。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父母,等到再大一些了,懂得更多,倒不再去羡慕旁人,只是心中难免会有遗憾。其实比起孩子,也许我更想要体会的,是那种父子间血脉相连的情感吧”
卓影说得十分平静,并没有透出太多悲伤的情绪,似乎真只是在向邢辰牧解释一个原因,可这样的一段话,飘散在夜色中,却又难免令人感怀。
邢辰牧抱着卓影的手紧了紧,心中最后那几分犹豫也在这段话后消失殆尽,他抬起卓影的脑袋,让对方看着自己,认真道:“今日是乞巧节,其实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这一次,你一定会喜欢的。”
有了之前的铺垫,卓影心中隐隐有预感邢辰牧口中的礼物为何,但还是辩解道:“牧儿送的每一样礼物,我都十分喜爱。”
“是,我说错了,但这一次,一定是阿影最喜欢的,我送你”邢辰牧说着从怀中拿出前日从邢辰修那儿要来的瓷瓶,凑到他耳旁低声道,“送你属于我们的孩子,但说好了,只生一个,再多我可舍不得。”
卓影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听邢辰牧亲口说出,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他赶紧闭了眼,有些难为情地躲开邢辰牧的视线。
邢辰牧一直看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水雾。
“这孩子还未出生呢,就将他父亲惹哭了。”邢辰牧隔着半面吻在他合起的眼皮上,玩笑道,“阿影这样,我可是要后悔去向王兄讨药了。”
说着他作势就要将药瓶收起。
卓影是真心渴望能有个属于邢辰牧与自己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对方答应,一听他想反悔,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刻一把抢过瓷瓶,拔了盖子倒出里头唯一那颗药丸,迅速丢进口中。
邢辰牧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喉间微动,将药丸干咽了下去。
“噎到了吗”邢辰牧摘了他的面罩细细查看他脸色是否有异,又在他背上拍了拍,最后哭笑不得道,“这里连杯茶水也没有,你真是”
卓影吞完了那药也反应过来邢辰牧只是在逗他,并没有真后悔的意思,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他将头抵在邢辰牧肩上不愿抬起来,隔着轻薄的衣物,邢辰牧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脸颊上泛起的热意。
带来的影卫一半留在观星阁外,另一半则是守在八层楼梯口,如今这儿仅有他们两人,邢辰牧安静地抱着自己正害羞的爱人,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肩上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问道:“这药,该不会有时限吧”
比如服下多久内必须交合,否则便失去效用
邢辰牧倒真未想到这点,当初拿药时,邢辰修交代他睡前服下便可,他也没有多问,毕竟谁能想到,卓影会在这观星阁上就将药丸干咽下去。
卓影抬起头,脸上显然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他看了眼邢辰牧,又飞快地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那张软榻上。
邢辰牧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墙边用来休息的软榻,明白了他的心思,邢辰牧却是忍着笑道:“那我们现在回承央殿吧,只是不知是否来得及,若是错过了药效,便当是天意了,我可不会再去向王兄拿药。”
“牧儿”卓影知道邢辰牧是故意的,但也摸不透对方是真没有那么想要孩子,还是想看自己主动,亦或是二者都有
邢辰牧眨了眨眼,含笑道:“我在呢,怎么了阿影”
卓影也顾不上那么多,红着脸凑上前吻住邢辰牧的唇,邢辰牧十分配合他的动作,微微张口方便他的软舌入侵,但一吻毕,那双环在腰上的手仍是一动不动地摆在原处,丝毫没有要进行下一步的意思。
卓影有些不知所措,睁眼看向邢辰牧,邢辰牧便道:“阿影需要帮忙的话说句好听的,我说不定愿意帮忙呢。”
两人以往的情事中大多是由邢辰牧来掌控,卓影实在没有多少这方面经验,但如今箭在弦上,也容不得他犹豫。
他说不出求邢辰牧来对自己做些什么的话,索性自己行动,在邢辰牧诧异的目光中,他已经轻松将人抱起放到了那张软榻上。
入了夏,观星阁上虽偶有夜风吹过,但并不觉寒冷,卓影垂着头,半跨在邢辰牧身上,慢慢抽掉了那条系在对方腰间的缎带,接着是自己的,一直佩在颈间的玉佩掉出,被他抓起含在口中,借着那微凉的表面,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
屋内摆着他们刚刚提上来的两盏宫灯,不算太亮,但也足以让他们看清彼此,这一夜,卓影脸上的那抹艳色,始终不曾褪去
直到严青在楼梯下提醒,早朝的时辰要到了,邢辰牧这才抱着卓影翻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短暂地休息了片刻。
“圣上,这,这今日的早朝”又过了好一会儿,上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严青忍不住再次道。
“打水来,再让人去取两套干净的衣物。”
邢辰牧略显不耐的声音传来,严青松了口气,自己接过早已命人准备好的热水及衣物送上去,目不斜视的将东西放置到桌上。
gu903();殿内原本有专门负责伺候邢辰牧更衣的太监宫女,可自打卓影长住承央殿后,那些宫人便全无了用处。尤其是在卓影未更衣时,宫人多看一眼邢辰牧都要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