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不论她放不放过,其他的女孩是绝对不会放过害她们受苦的罪魁祸首,她们很精明,所以选择了不说,而且她们自幼挨打惯了,这种痛苦,还不至于让她们屈服。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在甄昊都以为朱苏白要严刑拷打要阻止的时候,朱苏白只是站起身来,还放下了手中的短刀,她的神情和气了一些:“把你们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找出了人,你们剩下的能活,找不出,今天你们就一起死。”
她看向侍卫们,“继续打,不要停,她们是用嘴说话的。”
终于有一个女孩开口:“肯定是小妹,她说不想走,而且墨医师与妘夫人好,她妒忌。”
甄昊奇了,这八卦怎么传的,墨医师分明喜欢华阳素啊。
另一个女孩也说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点到名字的人反驳。
七嘴八舌的,乱七八糟的声音,甄昊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一件事,她们都不想走,她们都希望有人病了
朱苏白发现只有一个人没说话。
有声音响起:“是香香,一定是她,她给妘夫人送过东西,她还抱怨过妘夫人,说妘夫人责骂她,肯定是她怀恨在心”
香香尖叫一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浑身都在打颤,“没有的,谁都给妘夫人送过东西,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甄昊傻眼,他还以为要推理一阵,结果犯人这就出来了
朱苏白直接拖过香香的头发,香香瘫倒在泥水里,朱苏白夺过竹鞭,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抽打。伴随着的是女孩们的尖叫与哭闹声,吵吵闹闹,甄昊头痛,“不要吵了”甄昊让侍卫们赶紧停手,拉住朱苏白。
香香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的错,不会这样的,那东西吃下去不是这样的,和我没关系,一定是别的原因”
疯了一样,她挣脱开,冲上去,直接扑向甄昊,甄昊还没动作,鸳鸯已经一把挡在前面,左右开弓,啪啪啪的几声脆响,打得香香嘴角流血,薄面瞬间就肿了起来。
香香恨恨的看着鸳鸯,但是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与鸳鸯对骂,她跪在地上,对甄昊不停的磕头,“主人,奴婢知道错了吧,饶了奴婢吧,奴婢没有恶意的”她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鸳鸯,又看了眼鹅蛋,“是你们,是你们唆使我这样干的”
鸳鸯款款跪下,拉着甄昊的衣服,流下两行清泪:“主人,香香已经疯了,你不要听她的,奴婢天天带着小公子,没日没夜的,和她们这些闲人不一样,奴婢怎么有空去加害妘夫人呢”
甄昊被她们拉着,动都动不了,这群女孩,专门找软柿子捏呀,甄昊看着半身泥水的香香,又看了眼鸳鸯,这些女孩,他都错看了,或许他并不该抱有太多的期待,本就是萍水相逢。
“是因为我让妘夫人来教导你们,所以你们怨恨她吗”
朱苏白三番两次要冲上来,却被甄昊的眼神给制止了,他将香香的刘海捋到一旁,不让遮住眼睛。
朱苏白又气又无奈,她想起自己为何买来这个女孩,她听见人说,香香人如其名,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所以她买来给大王,可是这个香香,她非死不可
“香香,你为什么要害妘夫人你不是照顾她的人,不是吗,还是你下错了药,其实是要给我的”
香香哭得更狠,她拼命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害怕主人离开”
“是谁和你说我会离开”
香香一愣,说的是啊,她是从谁哪里听来的,是哪一个对她说的她想半天居然想不起来。她只知道自己终日惶惶不安,她想只要有人病了就好了,只要有人病了,就走不了了,她记得她很小的时候,那是她的第一个主人,是个药商,本来要外出,但是老夫人病了,所以主人就在哪里定居了下来。所以她想要有人生病,而这个人必须是个十分重要的人,妘夫人就刚刚好。她不是想要妘夫人死的,死了也不行,所以她没有祸害人的心,她只是有一点儿小私心。
她仰头看甄昊,因为被打了几个耳刮子,现在她的耳朵一直在嗡嗡嗡的叫,但是她知道,主人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她想活下去,她只能死死的抓住这个人。
甄昊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香香的身体紧绷着,似乎将毕生的力气都用上了。
甄昊被她拉得半边衣服都要下来,他索性蹲下来:“回答我,我要走,这件事是谁说的”
“大家都在说,我们不想再被卖了,”香香的嘴唇已经发紫,这个天,太冷了。
甄昊看着她,有些难过,有些事情不是他一厢情愿就可以,他觉得这些女孩纯真,结果她们互相倾轧,彼此诋毁,厮杀,他想要她们接受教育,妘姬不愿意,他想着来日方长,但是教养不是一天一夜就能好的,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们不想离开,所以,她们终究有一日也会这样对待他的。
朱苏白上来道:“主人,不必多问了,既然查出来,自然有办法让她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甄昊道:“她无心插柳,酿下大错,自然是要惩罚,但是还是妘夫人的性命重要,你关心则乱,强取不得。”
“她要不说,就是生不如死,这丫头皮薄心坏,肯定受不了的。”
“不要争辩,苏白,你退下”甄昊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怒,一个个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她要寻法子死了,妘姬就没救了。
“香香,你好好说,你给妘夫人吃了什么要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香香怯怯地看着甄昊,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抖,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是很简单的东西,她也没想到这些弄在一起居然起了这样的效果,她以前也看人吃过,会让人发热,就像感冒一样,但是不会致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药在妘姬身上反应特别厉害,居然让她这般模样,她也并不想的,况且妘夫人羞辱过她,她记恨在心,所以
香香一边说,朱苏白也快速记下来,她自己也略同医术,只是这种药物她也不曾了解,只知道有几味是很寻常的,她也不迟疑,立刻命人请来药师,药师有了病因都连连称奇。
甄昊在一旁听着,感到一阵凉意,不知名的药等同于毒,不同的药在不同的人身上,甚至会致死,而妘姬恰好反应尤其强烈。无知者害人不浅,偏偏还自认为是小错。
等到后半夜,华阳素终于赶到,华阳素自然比其他药师更强,加上知道是吃下了什么药草,她一夜不眠,终于赶制除了解决的药物,妘夫人服下,在朱苏白的精心照顾,妘姬是一日日好起来了。
甄昊打定主意,等妘姬身体好了就立刻去玉凉,三王子这边已经洽谈过很久,时机已经成熟,谈妥后,立刻返回洛邑。
他把这个意思透露给朱苏白后,朱苏白更加高兴,她决定不再买奴仆了,所有事都由自己人代劳,累就累一点。
朱苏白既然开始规划,她一想到妘姬,就立誓绝对把鹅蛋她们贱卖了,猪狗不如的东西,玩弄小心思,差点害死主人,如果她们这次是对大王下药,那么在此的所有人都要陪葬。
甄昊一切照旧,侍奉的人变成了一个新的人,一个男孩,他又聋又哑,但是长得很漂亮,并且干起活来,事事妥帖,井井有条,而鸳鸯她们再也没有来过他的面前,因为所有买来的女孩都被关在后院,在一个小范围内活动,那些自由自在的歌声再也听不到了。
和往常一样,甄昊早早入眠,他做了梦,梦见了久违的前尘往事,他和一个小狗一起玩,小狗突然消失了,他很难过,一直找一直找,梦到这里,甄昊突然就醒了,一摸脸,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