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玄阴之体”
听着叶席的失声惊呼,黄老不由一愣,疑惑问道,“何为太阴”
叶席摇摇头,神情凝重:“玄阴之极,是为太阴”
这不能怪黄老见识浅薄,他毕竟只是个俗世大夫,不是修印师,能知道玄阴体质已然不易,如太阴这等涉及印界的常识自是不知的。实际上叶席以前也不知,还是在进入学院后,因为常去藏卷楼看书的关系才略知一二。
简单点来说,太阴是玄阴的豪华加强质变版。如果说拥有玄阴体质的人是比较少见的话,那太阴体质就是凤毛麟角般的稀罕存在,几乎绝迹。同样的两者带来的后果也不尽相同,只以负面效果来论,玄阴体质是炸弹,太阴体质就是核弹,还是核元素极不稳定的那种
“看来叶大夫不仅是名年轻医师,还是名见闻广博的老道修印师。”收回手臂,车内男子应是早就知道自己所患病症,语气镇定,还带着些许赞叹之意,“不错,吾之疾便是这太阴体质。”
顿了顿,自嘲轻笑,“哈,别人求也求不到的天大机缘,落到我这,却成了索命钩链”
这话不假,如果车内之人是名女子,但凡她有那么一点修炼天赋,那必将会成为惊艳四方的天才修印师
只可惜,老天和他开了个玩笑
叶席沉默,皱眉将脑中现世道印过滤了一遍,治疗寒毒的印术是有的,但他没有治愈的把握,甚至,他都没有成功施印的信心,因为那道印的等级有点高。
而且,如果只是玄阴体质的话,那叶席可以试上一试,就当是碰碰运气,或许还有转机。但是太阴好吧,叶席现在都不敢靠近对方,甚至刚才的搭脉探查,叶席都怀疑如果他的动作稍慢一些,搞不好他自己都会变成一个冰雕
“叶大夫”中年护卫的声音有些颤抖,望着沉吟的叶席,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期翼。
叶席苦笑,正待摇头坦言自己也没法子,车内男子先开口了,语气依旧从容镇定,不见波澜,宛若一汪看不到丝毫希望的死水,“算了,南宫,不要为难叶大夫,我的病情我自己清咳咳”
话未说完,窗后车帘蓦地晃动,却是一阵萧瑟冷风卷过巷道,无巧不巧的寻隙钻进那巴掌大外窗。讲道理,只是一阵风而已,冷意有限,就算是在场体质最为孱弱的黄老也未觉得有什么,但是下一刻,车内话语声断,剧烈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
“少爷”失声惊呼,中年护卫意识到了什么,神情大变,魁梧身躯当即一震,就要抢步上前关上那扇该死外窗。
然而已是迟了,“咳咳噗”站在车窗旁边的叶席听到了喷吐之声,下意识侧身一避。
下一刻,布帘大动,但随即喷出来的却不是叶席想象中的满帘血雾,而是无数细小物事,径直穿过布帘,落在窗外地上,叮当作响。
叶席低头一瞧,满地亮晶晶,小的是不起眼的血色水滴,大的是血丝冰棱,兀自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烟寒气,触目惊心
再一想这些东西是从一个活生生还能正常说话的人口中喷出,叶席头皮都在发麻,这尼玛还能活
这时,“峥”连绵咳嗽中,一声极为突兀的琴音蓦地自场中响起,叶席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巴掌大小窗,琴音是从车厢内传出的。
旋即,又是几声琴音飘出。
前前后后只是几声简单琴音而已,像是在调试,甚至都不成旋律,但叶席脑中因为方才突变而绷紧的神经,却不由自主的渐渐舒缓下来。
这琴声有古怪目光一凝,如今的叶席已不是昔日阿蒙,印师巅峰阶的实力虽说不上高,但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喽喽了。尤其是在学院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不少印道知识后,眼界更是大开,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这琴声的异常之处。
像是有什么魔力,不过信手挥弹几下,叶席丹田内的真气竟然就有了反应,形成了一种言语无法表达的奇异共鸣。
暗暗骇然,这是什么印术
没错,这等效果自然不是寻常琴手所能做到的,只能是修印师,还是一个通音律、有把琴类印器的修印师
不过随即叶席就没空考虑这些问题了,因为随着连贯成章的琴音飘洒而出,叶席刚提起来的心神,再次在不觉间被悄然瓦解,并渐渐沉浸其中。
“叮咚叮叮咚”
剧烈咳嗽声渐渐平息、消失。
方才焦躁大急的中年护卫脚下一顿,缓缓收起前冲之势,神色柔和下来。
更远一些地方,黄老果梨二秃几人更是不堪,在琴音刚响起的那一刻,便不知不觉得眯起双眼,松弛身形,恍若置身于春日暖阳之下,眼前正是柳絮飘舞、草长莺飞的大好光景,也是个适合回忆心底最为幸福片段的时节。
不知何时,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群听客,那是飞来的鸟雀,轻轻落在墙头屋瓦、树木枝杈处,黄豆粒般的大小的眼珠眨也不眨的痴迷看向火红车厢。远处巷尾,有一只狡黠猫儿溜了过来,应是被那些鸟雀吸引,匍匐靠近,但随即也顿住了,没有去瞧近在咫尺的鸟雀,而是收起了肉爪锋芒,双耳颤颤微动
静静的,静静的。
喧嚣远去,尘世剥离。整条巷子里唯有这不疾不徐的琴声音符在飘洒、跳跃,就连那几匹拉车马儿,似也不忍打扰此间此刻静谧,静静站着,细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