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刘凌则直到夜晚才回府,天色浓如墨,四周一片寂静,他回府后,就直接去了刘婉晴的住处。
他过来时,刘婉晴尚未歇下,室内亮着灯,她清楚兄长会来寻她,一直在琴房待着,他大步进来时,刘婉晴正在灯下抚琴。
她神色平静,柔美的五官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很是冷静。
刘凌则本就满腔怒火,瞧见她平静沉着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蹿得更高了。
他一向俊朗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出声屏退了小厮和丫鬟,“都滚出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丫鬟小厮皆被他吓了一跳,他对这个妹妹一向是当眼珠子护着,不管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到了刘婉晴跟前都笑呵呵的,刘婉晴身边的丫鬟还是首次瞧见他怒火中烧的模样,一个个皆呆住了。
刘婉晴弹完最后一个音,才道:“你们都退下吧。”
室内仅剩两人后,刘凌则才朝她逼近了些,呵斥道:“你疯了不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刘婉晴不紧不慢地摘下了护甲,“我什么都不曾做过,之前不过是求哥哥帮一个小宫女的忙而已,哥哥还拒绝了我。”
她之前就是拿小宫女糊弄的刘凌则,说这位宫女曾有恩于她,她如今与侍卫私通,生了个孩子,孩子已然在东宫藏了近四个月,怕人发现孩子的存在,她甚至不惜毒哑了他,前几日却险些被人发现孩子的存在。
宫女与侍卫私通,乃死罪,若让人得知她擅自生子,孩子也必死无疑,刘凌则抵不住她的苦苦哀求,才答应她的要求,悄悄将尸体运了进去,又送这宫女出了宫。因为她口中的孩子已四个月大,他才没往太子妃身上联想。
谁料竟被她骗的团团转。
刘凌则气得胸膛都在上下起伏,听到她的话,才恢复一点理智,隔墙有耳,他确实不该这般质问出声。
刘凌则一拳砸在了书案上,才压低声音咬牙道:“你可知若是事情败露,整个刘府都要为你担责?”
刘婉晴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哥,就算事情败露,你也不曾做过什么,只是巡逻时有所懈怠,放出个宫女,最重的惩罚不过降职,父亲更是一无所知。”
“你!”刘凌则万没料到,她胆子竟如此大,他深深吸了口气,头一次发现,这个妹妹竟是胆大妄为到令他有些心悸。
他怒瞪她半晌,才咬牙道:“父亲确实一无所知,就算你爱慕太子,也该理智一些,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既敢这般行事,就别怪我告诉父亲。”
刘婉晴直到此刻,才红了眼眶,“二哥不疼妹妹了吗?”
刘凌则呼吸一窒。
刘婉晴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她压低声音,喃喃道:“我自知不该蒙骗二哥,可我有什么法子?没人理解我的痛苦,二哥若想逼死妹妹,就尽管禀告父亲吧,反正妹妹早就活够了。”
刘凌则抿唇不语,半晌才拂袖离开,他自然没去禀告父亲,反倒将自己气得不行,一想到她的胆大包天,就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甚至想到了干脆辞官归隐,趁太子尚未发现前,远走高飞,又怕自己的辞官会打草惊蛇。
反观刘婉晴再冷静不过,太子妃已殁的消息已然昭告天下,陆莹只能逃得远远的,就算无法对她下手,她也已经离开,想必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忘记她。
她只需沉得住气,想必等孝期一过,大臣们就会要求太子选秀,立后。
刘凌则一离开,她就拿帕子擦干了眼泪,甚至有闲情逸致又弹了一首曲子。原本赵公公出现时,她还怕赵公公会将陆莹抓回宫,谁料,他竟只带走了小皇孙。
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她能顺利嫁给沈翌,她相信以她的手段,定能笼络住他的心,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小皇孙,根本不足为惧。
章氏和陆父没有回府,第二日陆璇和陆琼等人也入了宫。
安安仍旧一直哭,哭累了,才会睡会儿,醒来后,又会继续哭,根本不肯喝奶,谁哄都没用,最后还是莎草想了法子,从府里寻来了陆莹的旧衣服,让奶娘沐浴时,用了陆莹常用的花瓣,随后又抹了陆莹惯用的香膏。
几番折腾下来,安安才总算肯喝奶。
第三日,章氏亲手给陆莹换上了寿衣,直到将陆莹放入棺材中,沈翌都没敢瞧她一眼,他异常沉默,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周身没有一丝活气,烧焦的脸也异常恐怖,都没人敢直视他的脸。
陆莹被葬在了皇陵里,她是太子正妻,按制度追封了皇后,沈翌一个人在她墓碑前待了许久,他眼眶发红,手指轻颤,半晌摸了摸墓碑上的字。
他回到东宫时,莎草尚在。
她已得知了赵公公都说过什么,怕太子日后万一迁怒武安侯府,她冲太子磕了个头,红着眼眶道:“奴婢有一事要禀告给太子。”
她哭着道:“太子妃爱慕您多年,因爱而不得,孕期时常失眠,木槿一死,她才彻底承受不住,望太子勿要怪罪太子妃……”
沈翌瞳孔一缩,“爱慕多年?”
莎草哭得双眸通红,一想到陆莹所受的委屈,几乎泣不成声,“是,主子早就爱慕你,因您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记得您,在护国寺,她甘愿未婚失贞,不止是为了报恩,更是因为仰慕您。”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掀开盖头时,她羞赧的双眸,他手指轻颤,呼吸不由一窒,直到这一刻,方才体会到何为锥心之痛。
第53章扬州
沈翌像一座石雕,在院中站了许久,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两人的相处,成亲后她一直安安静静的,从不会招他厌烦,哪怕认定她心思深沉,实际上沈翌并不厌恶她这个人。
不知何时,他的情绪总因她波动,他厌恶失去掌控的感觉,才一度冷着她,他从未料到,他的冷淡以待给她带去了伤害,更没料到,她竟当真爱慕他。
沈翌呼吸困难,眼前又一阵发黑,宋公公赶忙扶住了他,“陛下。”
沈翌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臂,他意识恍惚,闭了闭眼,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走吧。”
莎草没走,她磕了个头,恳求道:“求殿下让奴婢留在小皇孙身边伺候。”
沈翌摇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远离皇宫,你走吧,朕会亲自照顾他。”
他说完,就转身入了偏殿。
两位奶娘正守在安安身侧,冰荼也在,她与冰鉴没能护好陆莹本是死罪,清楚陆莹定然不希望他牵连无辜之人,沈翌并未处死两人,唯有放火的嬷嬷被处了死刑。
沈翌来到偏殿时,安安闭着眼睛正小声哼唧着,他还是会哭,每次睡觉时,都会下意识找陆莹,有时候会拱到奶娘怀中,意识到不一样后,会将小脑袋偏向一边。
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小脸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瞧着可怜兮兮的。
沈翌在他跟前守了一会儿,就去了乾清宫,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柩上,共刷七七四十九道漆,瞧着异常华贵,一旁有诵经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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