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悄悄揣个崽 墨子哲 2544 字 2023-08-12

跟她一比,太子过得委实艰辛,陆莹鼻尖发酸,眼睛一颗颗砸了下来,一想到小小的他,因为反胃无法靠近任何人时,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回门时,他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只一味埋怨他,根本不知他在胃疼,她因开心抱住他时,只瞧见了他的冷漠和排斥,却不知道,他兴许犯了病。

陆莹说不出的自责,一颗心也揪了起来。

小时候被他救时的场景也一一闪现在眼前,怪不得,她扭伤脚,走不了路时,他沉默着站了许久才背起她,背她走路时还一直颤抖,陆莹本以为是天太冷抑或他胆子小,很害怕,才会抖,却不曾想过,他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反应。

尽管如此,他还是救了她。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冷漠?没有他,早在十年前,她就死在了大雪中。真正的爱慕,就理应懂得包容。

陆莹擦干了眼泪,当晚,就对木槿道:“你告诉太子,我身体不适,让他过来一趟。”

第36章留宿

夜已深,平日这个时候陆莹早已歇下,她双手抱膝怔怔望着窗外,外面异常安静,偶有虫鸣声响起,整个东宫唯有崇仁殿亮着灯。

木槿让侍卫帮忙通报的,侍卫来到崇仁殿时,沈翌尚在处理奏折,得知她身体不适,沈翌起身站了起来,“哪里不适?可喊了太医?”

侍卫一问三不知,讷讷道:“是木槿姑娘让属下过来通传的,她只说太子妃身体不适,不知喊了太医没。”

沈翌不由蹙了蹙眉,抬脚出了书房,小太监赶忙提了宫灯在前面开路,月亮躲在云层中,天上连颗星星都无,唯有眼前的灯盏照出一片光晕。

宜春宫就藏在夜色深处,沈翌进入了寝室,室内只点着一盏灯,光线不算明亮,她正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膝,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许久。

安安则躺在她身侧,小家伙小手抵着脑袋,睡得正沉。

沈翌没靠太近,“哪里不适?怎么不喊太医?”

陆莹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才道:“妾身没有不适,只是做了个噩梦,很抱歉让人叨扰了殿下,您没事就好。”

沈翌的眉紧紧拧了起来,本该觉得她不可理喻,对上她泛红的眼眸时,到嘴边的责备,却咽了回去,只淡声道:“一个噩梦,也值得怕成这样?”

不等他转身离开,陆莹喃喃道:“妾身梦到又回到六岁那年,梦到好多刺客追杀我们,黑衣人提刀砍我时,殿下没能拿箭射中他,您将我扯开时,自己却中了一刀,妾身怎么都喊不醒您……”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眸中是难以控制的心疼。

沈翌微微一怔,儿时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怕他丢下她,女孩死死搂住他的脖颈不撒手,脆弱又无助,当时眼泪也是一颗颗往下掉。

“是你?”沈翌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果然发现有些眼熟,小时候的她,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归精致,却一团稚气,长大后的她,出落得愈发漂亮,只是静静往那儿一坐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不提,沈翌根本没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陆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莹儿早就死了。”

那次之所以救她,不过是因为刺客是冲他来的,他不想牵连无辜。

他没有叙旧的意思,只淡淡颔首,道:“睡吧,若是怕就让丫鬟进来陪你。”

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陆莹本就没指望他会自愿留下,此刻也不是多失望,她脸上却露出一抹受伤,眼泪再次坠下来一颗,低声道:“殿下当真这般厌恶妾身吗?厌恶到对安安也没有半分喜爱吗?都来到跟前了,竟也没有瞧瞧他的意思。”

沈翌拧了拧眉,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无疑很美,换成寻常人定然会心生怜惜,沈翌却并非正常人,他从小到大遭遇无数次算计,有栽赃陷害的,有投毒的,也有刺杀的。

四岁那年,有个很和善的嬷嬷给了他一块糕点,宋公公将糕点喂给了小老鼠,老鼠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十岁那年,就有后宫的嫔妃试图引诱他。

类似的算计举不胜举。

他但凡松懈一次,等待他的就是灭顶之灾。他甚少心软,也没有任何同理心,她的眼泪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见她提起安安,沈翌的眸色才动了动。小家伙眉眼似他,还是他的亲生骨血,沈翌自然看重他。

也唯有宋公公清楚,他留给安安的玉佩有多珍贵,这玉佩是先后留给太子的,他戴了十一年,孩童时期片刻不曾离身,在护国寺遇到刺客那次,玉佩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将刺客斩杀殆尽后,他足足让人寻了五日,搜遍了整个后山,才寻到玉佩,怕弄丢,回宫后,他就珍藏起来。

这枚玉佩,对他来说有不同寻常的意义,若是对安安没有半分喜爱,他不会将玉佩给他,也不会处理完政务后,时不时会悄悄来探望他一下。

他白天没来,不过是不愿跟陆莹相处,每次被她注视时,他都会难以自控地想起她欣喜之时,扑到他怀中的事,沈翌厌倦了梦中都是她。

他自然不可能解释,只淡淡拧眉,下一刻,就听她低声道:“安安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就算殿下厌恶我,也多来瞧瞧他吧,他出生到现在,您不曾逗他一次,也不曾陪他睡一晚,就算他还小,您也是他的父亲,日后会是他最孺慕的人,今日又是他满月的日子,您多陪陪他成吗?您若不想瞧见我,我离开就是。”

她说完就下了地,随着她下床的动作,一头乌发在空中荡起美丽的弧度,她眼睫湿漉漉的,瓷白的小脸上也满是黯然,饶是沈翌一贯铁石心肠,心头都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成亲后,她一直还算守规矩,就算她有“徐徐图之”的打算,也还算乖巧,并不惹人讨厌。

沈翌反应过来时,已握住了她的手臂,“不必离开。”

下一刻,他就懊恼地松开了手,瞧见她瞬间灿烂起来的小脸,这种懊恼又加深一些,他没再看她,拧着眉走到了床边,安安已醒了过来,孩子的睡眠一向如此,睡睡醒醒。

安安才刚被喂完奶,醒了也没哭,乌溜溜的眸睁得圆圆的,也不知在看什么,沈翌心中升起一丝很奇异的感觉,忍不住拿手碰了碰他的小手。

陆莹笑得灿烂,将自己的被褥,抱起放在暖榻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夏凉被,她笑得满足,两颗小虎牙也露了出来,多了一丝孩子气,“夜已深,殿下别再来回跑了,您陪安安睡一宿吧,妾身睡在榻上就行。”

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坐到了暖榻上。

沈翌神情微顿,不等他开口,她就弯了弯唇,“安安肯定很开心。”

沈翌不由轻哂,这么大点孩子懂什么开心?可对上小家伙明亮的双眸时,他竟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才道:“有孤的干净衣衫吗?”

陆莹点头,从衣柜中寻出了他的衣服。

他去净室简单沐浴了一下,随即就躺在了安安身边,小家伙还醒着,许是困了,眼睛一闭一闭的,犯困的模样很是可爱。

沈翌一颗心不自觉软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