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正将一干嫌疑人和物证、人证等移交大理寺,忽然被人急急叫入东宫,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见杨湛虽然精神看上去不错,可脸色却透着一层青白,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子殿下这是病了吗?四方馆那里有微臣在,殿下尽管放心,还是多保重身子为上。”
杨湛摆了摆手:“小病而已,有些风寒,底下人便大惊小怪的,非要孤吃这个喝那个。”
“殿下不要掉以轻心,风寒之症可大可小,臣府上的金大夫医术精湛,要不要让他来替殿下瞧一瞧?”景昀关切地问。
“不用了,”杨湛道,“元熹不知,最近东宫来了一位道长神医,孤这些日子身子大好,便是托了这位神医的福,他炼有金丹,吃了能延年益寿、精神焕发,改日让你认识一下。”
景昀皱着眉头道:“殿下,这道长是哪里的?可不可靠?金丹虽好,却怕伤了元气。”
杨湛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便岔开了话题:“孤心里有数的。对了,那飞螘之事查得怎样了?”
景昀把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一遍,最后的罪魁祸首还没找到,指使之人也还藏在迷雾之中。
杨湛沉吟了片刻道:“元熹,父皇的寿宴将至,孤原本只想着尽一份孝心,让父皇高高兴兴地过个寿辰,不想拿这些事情去烦他,却没想到这事如此复杂,倒是孤失算了。”
“殿下仁厚,想不到……”景昀下意识地便要宽慰,只是抬起头来时,看到杨湛眼中几近热切的光芒,他忽地一下便回过味来,话锋一转,“想不到居然背后有人如此歹毒,幸好殿下虽然不动声色,却早已暗示臣其中大有蹊跷,臣揣摩着殿下的心意,这才命人彻查,陛下问起来,臣自当一一回禀,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陛下想必不会责怪殿下一时的疏忽。”
杨湛长舒了一口气,微笑着道:“元熹心性最是缜密,你办事孤最放心不过了。”
翌日早朝,杨湛率先递了奏折将北周使团一事一五一十禀告了盛和帝,散朝后盛和帝将杨湛、杨皓、景昀三人都叫到了御书房,又听他们三人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杨皓心里那个憋气啊,明明当时杨湛是和他一样,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现在出了大事,他却把功劳全揽去了,倒把这懈怠惫懒的罪名都推脱到自己身上了,这个景昀也是真是傻的,这么一件大功,居然连半个字都不往他自己身上揽。
“皇兄真是远见卓识,”他阴阳怪气地道,“臣弟自愧不如啊。”
杨湛也不以为意,只是宽宏地笑了笑:“三弟行事也颇有章法,比起以前的鲁莽已经大有长进了。”
盛和帝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面上看不出半分喜怒来:“你们两个有时间在这里拌嘴,不如去大理寺瞧瞧有什么最新的进展。”
杨湛躬身道:“父皇,儿臣早已想到此节,一早儿便派人在那里盯着,谭大人深谙刑讯之法,必定能揪出幕后之人。”
“如此甚好,你们两人这些日子辛苦了,湛儿,你虽然身子瞧着大好了,却也不要掉以轻心,要时常固元培本,”盛和帝面色和缓了下来,“你母亲去得早无人照应,还需自己多加照应。”
杨湛眼中一喜,躬身道:“多谢父皇挂怀,儿臣心里省得,儿臣听得父皇这几日也身染微恙,请父皇也保重身体。”
“皓儿,”盛和帝看向杨皓,沉下脸来,“平日里多学学你皇兄的稳重,还有,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遣散了,正经地和你的王妃好好过日子。”
杨皓打小便得梅皇贵妃的宠爱,在盛和帝面前承欢膝下的日子比另外两个皇子都多,宠着宠着便宠出了毛病来,平日里爱喝酒喜女色,家里除了几个良娣和夫人,还养了好些歌姬,成亲一年多了也还没个子嗣,定王妃在梅皇贵妃面前掉过好几次眼泪。
一听这话他顿时萎了,辩解道:“父皇这是又听哪个嘴碎的胡扯了?父皇那日敲打我以后,那几个歌姬早就不在了,剩下的那两个是我重金从礼乐坊请来的,特意编了一个歌舞替父皇祝寿的。”
“是吗?”盛和帝瞟了他一眼,“看你到时候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语气有些和缓,杨皓立刻打蛇随棍上,笑嘻嘻地道:“儿臣可是费了心思的,必定能让父皇眼前一亮。”
景昀在一旁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模样,犹如芒刺在背,不自觉地便别开眼去。
又说了两句,盛和帝摆手让他们告退,景昀如蒙大赦,率先刚要退出御书房,却听到盛和帝淡淡地道:“昀儿,你且留下,朕还有要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