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回过神来,冷冷地道:“和你自然没法比,一朝认祖归宗便得尽父皇宠爱,要是大皇兄在世,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你也别惺惺作态了,要杀便杀,你若是敢放虎归山,我定让你这辈子都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杨昀心中异样,杨彦这是一心要求死了吗?若是从前那个能屈能伸、善做伪装的杨彦,只怕现在已经和他称兄道弟以求一线生机了。
“你还有什么本钱让我这辈子都芒刺在背?”他淡淡地问。
杨彦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丝挑衅的笑意:“你不知道吧?珞妹妹上辈子嫁给了我,她对我情深意重,成日里盼着和我白头偕老,我们两人在瑞王府过得不知道有多快活,你那会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计可施,可真是笑……”
喉咙一下子便被紧紧地卡住了,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被卡得通红。
在心中默念了数声,杨昀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根根地松开了手指,他漠然看着杨彦捂着喉咙趴在桌上连声咳嗽,良久,才冷冷地道:“杨彦,你不用想要激怒我,上辈子我的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珞儿对你好,可你却自己亲手把一切都毁了;而这辈子,珞儿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活着看到珞儿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生。瑞王府的牌匾已经摘下,那府邸就留给你,你还有什么家底,我也一清二楚,你要是不死心,尽管放马过来,我不怵你!”
杨彦死死地盯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嘶声叫道:“景昀!你猖狂什么!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下辈子我再重新和你争过!你有本事别走!”
他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口,却只能看着杨昀转身而去的不屑背影;伏在地上,他一拳拳地捶击着地面,直到血迹斑斑。
然而,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任他再如何痛悔,也追不回曾经的佳人,更追不回他错失的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值守的侍卫过来了,不知道冲着他说了些什么。
他浑浑噩噩地听了片刻,便被人从屋中带了出去,送上了马车,马车一路缓缓而行,停在了曾经的瑞王府门前。
府门前的石狮子依然威严耸立,那朱漆铜钉大门依然华丽气派,只是此刻谁都能看出来,这曾经除了皇宫以外京城中最富贵的府邸,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杨彦站在门外,连扣了好几声门环,这才有人出来开了门。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府里头的人都不知道咋办……于总管也找不到人……昨儿一早恬夫人不见了……要不要去报官也没人去拿个主意……”
那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杨彦充耳不闻,大步朝前走去,穿过亭台楼阁,走过游廊小径,不一会儿便到了赵黛云居住的清水阁前。
云香等几个婢女都在,一见杨彦也不敢说话,只是垂手而立嗫嚅着叫了一声王爷。
杨彦摆了摆手:“你们,都散了吧,这里没有王爷了。”
云香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们……去哪里?王妃说了……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让大家都不要灰心……”
“滚!”杨彦的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眼神狰狞,婢女们惊呼一声,全都做鸟兽散,一下子便不见了踪影。
内室的门开了,赵黛云走了出来,她的小腹已经隆得高高的,走起路来有些气喘吁吁的蹒跚之相。
一见到杨彦,她先是一怔,旋即便堆起笑脸,几步便到了杨彦跟前,压低声音道:“王爷回来了便好,些许挫折不算什么,臣妾已经替王爷想好了,就算陛下废了王爷为庶人,王爷只要假意迎奉即可,陛下和那景昀都差不多,自诩为仁义之人,对父子兄弟的亲情十分看重,不可能会对王爷痛下杀手,更何况我现在肚子里怀的是杨家的种,怎么都能让他们敬上几分。还有,听说那陈氏已经死了,我们可从杨霆入手,前世那景昀自诩深情,没有子嗣,立了他做太子,这一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如今他父死母亡,我们动些手脚,只管将他父母的死因往那景昀身上泼,等他稍大些便让他做冲锋陷阵的炮灰……”
杨彦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把把她揪了起来,赵黛云尖叫了一声,魂飞魄散:“你……你要干什么……”
“是你……让于安下毒杀了珞妹吗?”杨彦喃喃地道。
“你……你说什么!宁珞不是好好地呆在她的定云侯府吗!她都要当皇后了!杨彦我真看不起你,你被这个贱——”
赵黛云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见了鬼似的看着杨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