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刚上山就遇到了这大块头,野山猪脾气爆追着我跑,我只能撒丫子逃,谁知道这野猪自己没刹住车,掉山坡下摔死了。”
“阿东,你这运气也太好了!”顾卫家羡慕的说道。
哎,人比人得扔,都是堂兄弟,但他有时候也羡慕这堂弟。
虽说父母双亡,可运气好,娶了个不要钱的城里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胎,现在还有野猪送上门来给他吃。
顾建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其他人却没管那么多,抬着野猪进了村,已经乐滋滋的张罗开了。
这可都是肉!
社员有的烧水,有的拿刀,有的杀猪,有的去毛,配合的十分默契。
野猪皮糙肉厚的,上面还粘着厚厚一层泥浆,收拾起来比家猪可麻烦多了,但这会儿没有人嫌麻烦,一想到这是能吃进嘴的肉,一个个干劲十足,脸上都乐呵呵的。
顾三婶都惊呆了,一把拽住儿子问:“卫家,这,这真的是阿东打的?”
“那可不是,妈,你快拿个盆子去,说不定还能接一点猪血。”
瘪老刘急急忙忙赶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热闹画面,社员们工也不上了,活也不干了,好多个连早饭都没吃,都在这儿杀猪呢!
“等一下,先停一下!”瘪老刘扯着嗓子喊。
没人搭理他,猪毛迅速的被蜕光了。
“大家伙儿听我一句话,先停一停,山里头的野猪也是公家的财产,可不敢直接吃了啊!”
回应他的,是杀猪匠狠狠一刀,野山猪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哗啦啦流了版半盆子。
瘪老刘气得跺脚:“你们这是干什么,一起挖无产阶级的墙角吗?”
这么大的罪名压下来,才把杀猪的场面压制住,连杀猪刀都停了停。
众人面面相觑,挖无产阶级的墙角自然不行,可这都快到嘴的肉,谁舍得吐出来。
这时候,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顾明东站出来,朗声道:“大队长,话可不能乱说,野猪是山上的野猪,那就是大队的资产。”
“野猪会祸害庄稼,逼急了还要伤人,是咱农村的四害之一,既然如此打死了也不是坏事。”
瘪老刘忙道:“打死野猪不算事儿,可咱也不能直接吃了啊。”
顾明东笑了笑:“年底杀猪凭工分换肉吃,今天是我打死了野猪,但我也不独吞,就按照村里头的规矩办,大伙儿一块儿按劳分配,这样总没有问题了吧?”
“阿东说的好!”李铁牛高声喊道。
“可,可是……”按照瘪老刘的意思,既然捉到了野猪,就该上报上去,说不定还能得一个表扬。
顾建国哪里不懂他的心思,开口道:“大队长,去年交了那么多粮食,大家家里头都在闹饥荒,你一次次的往镇上去,救灾的粮食却一直没回音。”
瘪老刘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毕竟去年虚报产量是他做的主,虽然附近的生产大队都这么干,可交了公粮亏了肚子,大家伙都有意见,因此他在村里头威信越来越低。
“如今有了这野猪,大家分一分也能撑过一段时间,咱大队自己解决了粮食问题,上头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高兴。”顾建国又说。
他心底明白,如今到处招灾,听说往北的地方更严重,国家怕是顾不了他们这些受灾比较轻的地方。
要了那么久的救灾粮,就没听说附近哪个生产大队拿到了,都是勒紧裤腰带在干活。
顾建国看似严厉,却也知道人吃不饱,干活就没劲,干活没劲就影响收成。
再说了,这是他大侄子打得野猪,不吃送到镇上最亏的还是老顾家。
“就是啊,家里都断顿了,凭什么有肉还不让吃?”
“阿东打到的,他都愿意贡献出来,按劳分配,有什么不行的?”
“不让我们吃肉,你倒是去镇上要粮食回来。”
眼看抱怨声音越来越多,瘪老刘脸都黑了,偏偏他媳妇也闹:“行了行了,抓到野猪分了有什么不对,反正都是用工分换的,镇上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显然瘪老刘是想要表扬,但他媳妇不要,她要实惠,要吃肉。
最后,瘪老刘只得说:“那好吧,杀完了猪先称重,各家用工分来换。”
顾建国又开口道:“这野猪是阿东打的,按劳分配的话,也得给他一点补贴。”
瘪老刘扫了一眼那大家伙,也没反对:“行,多给他们家十斤肉。”
这事儿倒是没有人反对,一听到说能分肉,家家户户都高兴起来,有些心急的已经回家端了盆子篮子过来,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吃进嘴巴。
野山猪难处理,但是人多力量大,到了中午时分那野山猪就变成了门板上的一块块肉。
野猪不像家猪,身上瘦肉多,肥肉少,但顾明东打到的这只估计是野猪王,个儿大,去掉不能吃的部分还有三百二十斤重。
杀猪匠手脚利落的将猪肉按照分类分好,才抬头看向瘪老刘和顾建国。
瘪老刘咂摸一下,一抬头,就瞧见整个大队的人都围在这里,那盯着猪肉的眼睛就跟狼似的。
他难得痛快了一回,挥手道:“分肉吧。”
一声令下,社员们迅速排成长长的队伍,顾明南眼疾手快的抢占了最好的位置,嘿嘿笑着看着瘪老刘:“叔,我家统共六口人,还有我哥那十斤肉,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瘪老刘看了眼杀猪匠,道,“你下手准,还是你来分。”
杀猪匠倒是也不客气,一刀下去,挑着肥的切,迅速的塞进顾二弟的篮子里,十几斤肉看着满满的一篓子。
顾二弟瞧着肉就开心,咧着嘴在社员们羡慕的眼光中就要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