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逃婚不少见,但男子逃婚着实不多见,更何况当事人,一个是尚书府有权有势的公子,一个是无人在意的落魄侯府小姐。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睁眼闭眼的功夫,就在京城传开了。
事情传开后,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觉得周二公子无缘无故不会逃婚,要么是和纪云窈有私情,要么,纪云窈有过人之处。
所以大家都想见纪云窈一面,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勾得户部尚书的儿子为她逃婚。
但不拘别人说什么,被所有人关注着的纪云窈,一直没有露面。
之前见过纪云窈的人不多,和永安侯府有往来的人也不多,于是,短短时间里,纪云窈就成了京城勋贵圈子里最为关心的对象。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不多时,永安侯府的大小姐终于到了。
丫鬟领着纪云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屋子里安静下来,不管是闺秀还是男客,都齐刷刷扭头看向门口。
陆安知道纪云窈长什么样,但他被逃婚的传闻勾出了好奇心,“嗖”的一下,他也转过了头,朝门口看去。
等看清女子的长相,陆安嘴巴越张越大,眼睛里发出亮晶晶的光。
他是看到了仙女吗?两年不见,纪小姐更漂亮了!
见他这样,沈暮朝漫不经心偏头看过去。
年轻的闺秀在门口把雪色的斗篷取下来,露出一身浅紫色的袄裙。
袄裙修身,女子腕间带着一只桃色玉镯,腰间挂着长长的白玉流苏禁步,禁步之上,她身姿纤细窈窕,肤色白皙如瓷,娇靥若月,眉目盈盈,云鬓花颜,灿若春华。
取下斗篷,纪云窈进了屋。
随着她的走动,纪云窈织金裙摆上绣着的花儿随之绽放,花里蕴着的流光闪烁不停。
满室闺秀百花齐放,满室烛影流光溢彩,可纪云窈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乌的发,雪的肤,清灵鲜妍,整间屋子仿佛更加亮堂。
看到纪云窈的第一眼,在场之人就两个感觉。
第一,世上竟有如此好颜色的人难怪周二公子大婚当天要逃婚。
第二,纪云窈的气色和状态这么好,看来和周二公子有私情的传闻应当是假的。
望着纪云窈,徐清愉愣了愣。
她并不认识纪云窈,也没有和纪云窈打过交道,这次之所以邀请纪云窈,是因为纪云窈是近日的话题人物,纪云窈赴宴,可以让她举办的字画局更有名气。
她想过纪云窈样貌会出众,不然也不会被周二公子疯了似的追求着,可她没想到,这位永安侯府大小姐的姿容竟如此明艳,整个京城的姑娘,都没她出众。
徐清愉迎了上来,彼此寒暄几句,纪云窈落了座。
巳时,字画局开始。
徐清愉的父亲是翰林学士,徐清愉本人颇有才情,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明年二月,会有不少才华横溢的举子下场,直接给这些举子送银子拉拢,太过直白,也太过谄媚俗气。
所以,徐清愉办了一场字画局,让举子们把自己的画作送过来,经过筛选,选出二十幅,挂出来进行匿名售卖,出价最高者,可得该画作。
而她今日请来的这些闺秀和世家子弟,则是出银子的人。
纪云窈很少参加京城闺秀举办的字画局,不过,大致的流程她是清楚的。
开始的几幅画,大家出价都不高,从第五幅画开始,价格逐渐高了起来,画作刚挂出来,下面就有人举牌子。
“五十两。”
“八十两。”
“一百两。”
场子热闹起来,纪云窈尝了下碟子里摆放的梅花糕,不紧不慢举起木牌,轻柔的声音响起,“一百五十两。”
……
闺秀和世家公子们自然不缺钱,只是,字画局上挂出来的作品,并非名家大作,只是一些前途未卜、又未有功名的举子所绘,不值当、也不必出太多银子,维持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价钱即可。
因此,开始时出价最高也不过一百两,但这位纪大小姐,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两。
有了纪云窈的加入,画作卖出的价格越来越高,席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这正是徐清愉想要的,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非常成功的字画局,不过,徐清愉嘴边的笑意,却淡了些。
一连四幅画,都被这位永安侯府的大小姐拿下了。
徐清愉是清流世家的小姐,但她举办字画局,自然有私心,想要替徐家人拉拢这些读书人,又想给自己立一个好名声。
也就是说,她本应该是这场字画局中最为瞩目的人,以后别人提起,议论和夸赞最多的人也该是她,可纪云窈把她的风头全抢了!
纪云窈连出高价买下四幅画作,长得貌美又出手阔绰,可谓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全场人加起来,都没纪云窈出的风头大,此时此刻,屋子里其他人,频频望向纪云窈。
中场休息时,徐清愉眉目含笑,走到纪云窈身旁,“纪小姐,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府里赴宴,若有怠慢之处,你尽管提出来。”
纪云窈浅浅一笑,“徐小姐,贵府不曾怠慢我,这里暖洋洋的,比我平日待在自己家里还要暖和。”
徐清愉道:“那就好。”
见徐清愉还在这里站着,纪云窈主动道:“徐小姐是不是还有话对我说?”
徐清愉笑了下,“是这样的,虽不曾见过纪小姐的墨宝,但我看纪小姐一连拿下四幅画,应当是爱画之人,不过,在场的宾客,也有不少是懂画之人,他们应当也很想拍下一幅画作。价格高低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遇到一个懂得并珍惜画作的人。”
徐清愉话里的意思,纪云窈听出来了,表面上温温柔柔,在为其他人着想,实际是嫌弃她像暴发户一样拍下的画太多,不尊重那些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