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似叙旧般道:“我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在读高中吧,小女孩儿一个,没想到这转眼间就长开成女人了,越来越漂亮,不光交男朋友了还父承子业,也当上检察官了?”
喻幼知被他的话吓住。
毛力威竟然在十二年前就知道她。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喻廉有个女儿在上高中,那也必定知道喻廉还有个妻子。
那个时候她的父亲不但在工作上被人扣上了“贪污”的帽子,就连自己的家庭情况都一并暴露在这些人眼里。
“听说就是因为你要帮你爸爸报仇,所以现在你们这帮搞法律的目光全都在当年的那件案子身上,我这才刚出来没多久,就又被通缉了。”
说完,他一把抓上她的头发,顺势拎起她的脑袋。
头发撕扯着头皮,喻幼知下意识痛呼,紧接着被他摁着头,往水泥地上一磕。
后脑勺是相当致命的地方,毛力威还不想就这么把她弄死了,所以收了力道。
但哪怕收了力道,也足够叫她吃苦了。
自后脑传入神经的剧痛袭来,意识瞬间涣散,她甚至连一声痛都叫不出来。
毛力威捏着她的脸幽幽道:“小女朋友,现在不光是你男朋友,我们俩之间也有大仇了。”
身体上的疼痛达到一定的程度,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喻幼知张着口,既叫不出痛,也喊不出声。
毛力威笑得欢快,可紧接着自己的后脑勺也传来一阵剧痛。
他闷头一晕,捂着后脑勺往后看去。
席嘉手脚都被绑着,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从床上挣扎爬起来,脸上布满虚汗,从地上捡起根离自己最近的木料对着毛力威的脑袋就来了一棒子。
被毛力威盯着,握着木料的手打着巨颤。
“……你、你放开她!”
毛力威抚着后脑勺有些踉跄地站起来,皱着五官一步步朝席嘉走过去。
席嘉害怕得双脚动弹不得,毛力威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抢过她手里的木料,而后一个巴掌朝她狠狠扇了过去。
因为药物的作用,席嘉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个巴掌的力道就能直接让她摔在了地上。
毛力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我跟你老子拆伙前他都不敢对我怎么样,你他妈昨天怕得跟老鼠似的,今天倒是挺有胆子,怎么,在这儿跟我玩美人救美啊?”
席嘉的重点都在他的前半句话上,不可置信喃喃道:“你真的跟我爸爸——”
“席志诚在你这个女儿面前每天装的一副好爸爸的样子,你知道他背地里贪了多少,又害了多少个有女儿的爸爸吗?”
话落音,毛力威指着一旁地上的喻幼知说:“她爸当年多风光一检察官啊,前途一片大好,就因为查到了你爸头上,被诬陷丢了工作,还被监察的人带走调查。我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位喻检察官的时候,穿着制服,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结果到他死那天,就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说话费神,后脑勺那块儿越来越痛,毛力威摸上后脑,竟然摸到了点湿润。
“妈的,给我打破皮了。”
他骂了声,又蹲下身给了席嘉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开先去处理伤口。
卷帘门又被拉了下来,空旷的厂房又归于死一般的寂静,席嘉徒张着嘴,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在毛力威的嘴里,她实在无法想象那说的是她的爸爸。
如果毛力威说的是真的,当年她的父亲真的害了喻幼知的父亲,那她和喻幼知又何止是情敌……
喻幼知抢走了明涔,可是她的父亲却害了喻幼知的父亲……
然而现在她却和喻幼知一起被绑在这里,在这荒凉不知所处的地方,她们目前的依靠就只有彼此。
来不及再纠结,席嘉靠着膝盖和手肘发力,一步步朝不远处的喻幼知爬了过去。
在看到喻幼知那虚弱几乎失去意识的眼神、以及毫无血色的脸后,席嘉的心一沉。
“喻幼知,你有没有事?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原本刚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模糊着,可席嘉却第一眼就看见喻幼知被昨晚绑他们的男人摁在地上。
因为贺明涔,席嘉嫉妒喻幼知、讨厌喻幼知、恨不得喻幼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在看到喻幼知被男人按在地上欺负时,同为女人,席嘉太知道那种感觉有多让人绝望,她绝不可能眼看着喻幼知真的被怎么样。
喻幼知动弹不得,强撑着意识,无声地用唇语说没事。
席嘉狠狠松了口气。
没有暖气的水泥地冻得吓人,厂房里空旷回音大,冷空气无所遁形,席嘉想要帮她把大衣重新拢上,然而手脚都被绑着,这会儿连想为她拢个衣服都没有办法。
刚刚能捡起木料对着毛力威的后脑勺打过去,完全是因为担心动作晚一点的话喻幼知被怎么样,被逼急了。
她看喻幼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像是被冻的,问她怎么样,她也回答不出来,于是便用肩膀推着喻幼知翻过了身,想看看她后脑上的伤。
喻幼知的后脑勺出了血,脑后的头发黏在一起,触目惊心,席嘉光是看都能感觉到她伤得有多重。
毛力威只是破了点皮就忙着要去处理伤口,喻幼知又何止是破了点皮。
如果喻幼知有事,她不敢相信明涔会变成什么样。
席嘉奋力爬到卷帘门那边,用身体不断撞击着门。
门滋啦啦发出震耳的响声,门口果然有人守着,凶巴巴道:“干什么!老实点!”
“叫救护车!要不就叫个医生过来!”
门口的人嗤笑道:“大小姐,你当我们把你绑来这儿是伺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