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他捏紧拳头,绝对不能让这群人知道真相,他会颜面扫地!

“小舅舅,我朋友特意为我庆祝升学,妈妈告诉您我的高考成绩了吗?”纪鑫小跑到席亭舟面前,扬起俊秀的脸庞,眼中充满仰慕。

他皱了皱鼻子,嘴上抱怨,却像撒娇,“我明明让她先别和您说,我想亲自告诉您。”

席亭舟闻言,眉梢微挑,反应过来纪鑫和方星泉同龄,刚经历高考,垂下眼帘问:“你考了多少?”

纪鑫脸上笑容僵住,他笃定席亭舟在此之前不知道他今年高考,哪有如此冷漠的舅舅,连外甥高考成绩都不关心。

身后隐隐传出忍笑的声音,纪鑫指甲掐进肉里,努力挤出笑容,故作谦虚,实际炫耀道:“考得有点差,只考了699。”

贺酒:“……”拳头硬了。

平日里和纪鑫玩得好的朋友立刻开口:“699还叫考得差,鑫鑫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几个人能考得过你啊,你简直不要太优秀,我爸妈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做梦都要笑醒。”

“是啊,是啊,鑫鑫你太谦虚了,699可不是普通人能考出的,你已经不能叫学霸,该叫学神好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纪鑫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纪鑫用尽浑身力气才控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宛若单纯的小白花,慌乱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从前基础没打好,即使我不眠不休地学习,还是只能考成这样。”

他抿了抿唇,眼睫轻轻颤抖,扬起一抹苦笑,“小煊从小和你们一起念书,一定考得很好吧。”

“我……我要是能早点……”他的声音哽咽,忽然说不下去。

大家齐刷刷围上去,拍怕他的肩膀安慰他:“鑫鑫你已经非常优秀了!都怪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抢了你的东西,我才不信他能考得过你!”

“就是,人贱自有天收,他现在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捡垃圾呢,他身上流着低贱穷人的血,怎么可能比你考得好,咱们圈子里你的高考成绩可是数一数二的。”

周围人的每一句宽慰,都让纪鑫捂在手下的嘴放肆咧开,对,低贱的穷人,哪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鸠占鹊巢的小偷就该永远活在最底层。

“砰!”

突然一声巨响,令现场定格,贺酒诧异地看向身旁的席亭舟,他看见了什么?

向来斯文优雅的席亭舟竟然一拳头砸破了包厢门,木屑哗啦啦掉落。

席亭舟玩击剑,玩骑马,玩射击,却从不碰拳击一类运动,贺酒向他推荐过,用来发泄情绪很不错,他一直觉得席亭舟活得太过压抑,需要偶尔发泄一下情绪,然而席亭舟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理由是,野蛮人的游戏,他不参与。

自诩文明人的席亭舟,今天毫无预兆化身野蛮人,惊呆发小贺酒,同时吓傻一群小朋友。

“舅……舅舅……”纪鑫眼睛通红战战兢兢望着走向他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心里充斥着各种算计和谋划,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是个透明人,他一切不为人知的心思,早已被男人洞悉,从前不插手,只是因为没碍男人的眼。

“人外有人,699确实不值得夸耀。”

纪鑫脸色煞白,手脚冰凉,他那对爱面子的父母可是拿着他的成绩夸了他好久,奖励了他一堆好东西,他原本想告诉席亭舟,你看,我考了699,我很优秀,比方星泉优秀多了。

他从父母那里得知,席亭舟对方星泉的态度同样不咸不淡,而席家老宅的佣人告诉他,逢年过节,方星泉偶尔会在席亭舟书房里待一段时间,席亭舟有洁癖,不允许人随意进出他的房间,方星泉即便是偶尔去一趟,但能呆上一段时间,足以证明席亭舟对方星泉另眼相待。

纪鑫过年时试过,吃过午饭后,他爸让他上楼去讨好席亭舟,于是他兴冲冲敲响席亭舟书房门,席亭舟连门都没让他进,在门口听他说了几句吉祥话,塞给他一个红包,便关门进去了。

三年间,从未改变。

席亭舟这里成了他无法攻占的高地,他想法设法,死皮赖脸黏上席亭舟,无论如何,自己是席亭舟亲外甥,席亭舟能拿自己怎么着。

他以为这次,他终于可以战胜方星泉,可席亭舟却冷漠地告诉他,699不算什么。

纪鑫仿佛被人从山巅抛下,猎猎冷风刺骨,近乎要贯穿他的身体。

如果把他换成方星泉呢?

席亭舟仍会这么说吗?

无边的嫉妒,令纪鑫的心如同千万只虫蚁啃噬。

席亭舟觉得自己该好好和纪鑫这个外甥谈谈,他平时和纪鑫接触的时间很少,头一次知道纪鑫身边的朋友居然这样看待方星泉,人以群分,方星泉内心是否也这么认为?

“当年抱错之事,纪煊和纪鑫同样是受害者,别再让我听到你们胡乱嚼舌根。”席亭舟眉目凌厉,纪鑫的同学们个个像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

他们哪敢忤逆席亭舟的意思,接连点头附和,“是是是,席董说得对,我们再也不敢了。”

纪鑫的拳头越攥越紧,胸口大幅度起伏,身子微微颤抖,他舅舅居然说纪煊和他一样是受害者?

纪煊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偷!如若没有他,自己前十五年哪会受尽穷苦折磨,那时纪煊在做什么?他正住着自己的房子,叫着自己父母爸妈,被他们疼爱着,锦衣玉食,万人拥簇。

世上哪有这么安逸的受害者,这件事的受害者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席亭舟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由于席亭舟到来,纪鑫的朋友们被请了出去,然后眼睁睁看着保洁人员进入包厢打扫卫生,手持消毒液为屋子边边角角消毒。

他们家境优渥,打小含着金汤匙出生,这番举动完全明晃晃地打他们脸,纪鑫面色铁青,上牙齿咬紧下唇,留下血印子。

会所经理恭敬上前对他们说,席董帮他们开了别的包厢,已经提前结过账,让他们随便玩。

众人难堪的脸色由阴转晴,这事儿如果换作旁人做,心高气傲的公子哥小姐们断然不会买账,但对方是席亭舟诶,席亭舟为自己买过单,说出去多有面子。

经理松了口气,小声告诉依然低气压的纪鑫,“纪少爷,席董请您过去。”

原本没消气的纪鑫闻言,身子打从灵魂深处发颤,他仰慕舅舅,敬畏舅舅,同时也害怕舅舅。

席亭舟不可能对他动手,但直面席亭舟审视时,却比遭受皮-肉之苦更为煎熬。

纪鑫嘴唇泛白,手指蹭了蹭裤缝边,低垂脑袋,不敢抬头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男人安静坐在那里,沉黑的眼眸静默无声,散发出的威压却令他胆寒。

“小……小舅舅……”纪鑫艰难开口。

“知道错了吗?”席亭舟问。

纪鑫如同受到惊吓的猫,猛地缩紧肩膀,“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