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腊八,一行人回到村长家里。
老村长的灵堂都已经搭好了,贺风平也算对全村人有了交代,吃了口东西,便忙活着披麻戴孝,跪棺守灵。
季山泉本想为老村长超度,但绍雪执拗地要她来做,毕竟是她把陈腊八的阴魂招了回来,由此才害了老村长性命。
季山泉知道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劲儿,所以也就随她了。
原本诵经施术用不了一个时辰,可绍雪却陪着主家守了一夜。
天将亮时,绍雪突然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一忽间便假寐了过去
漫天的风雪,妆点着初晨的旷野,锦絮飘舞之中,一骑青骢奋蹄飞驰,快如急电。
马上之人披盔戴甲,背上用束甲绦绑着一根黄布裹着的东西,很像是一柄剑。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却能感觉到其身上冰冷的杀气
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两个生灵,在无尽的飘雪中奔驰,看得久了,倒像是静止的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草泛了青,明媚的阳光铺撒开来,天地间变得生机勃勃。
一人一骑到了湖边,马上的人跳了下来,随后解掉了马鞍和笼头,搂着马的脖子,在马的耳边轻语了几句,然后退了一步,左臂平直地指向远方,右手在马背上打了一下。
马嘶鸣了一声,向远处跑去。
骑马的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低下头将束甲绦紧了又紧,而后转过身,义无反顾地向水中走去。
当骑马的人没入水中,远去的马儿又驰了回来,在湖边来回奔跑,悲切地嘶鸣,而骑马的人,再没有出现。
一滴泪落在手背上,绍雪蓦然惊醒,看到天色已然大亮。
巫阳轻声说道:“方才地府来人了。”
“哦。”绍雪应了一声,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季山泉等人起身后,绍雪将假寐中看到的景象告诉了众人。
飞星子抢着说道:“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们遇到的水鬼,他当时应该是背着泰阿剑溺水而亡,要想拿到泰阿剑,就得先除掉他。”
绍雪看向季山泉,季山泉淡淡地笑了一下,问道:“你一夜没睡吧”
云凤瞪了季山泉一眼。
绍雪低垂着目光答道:“我没事,天亮前假寐了一会儿,精神还好。”
季山泉说道:“那咱们走吧。”
陈腊八说了宝物的位置,而且还说,那个宝物是绑在一具穿盔甲的骸骨上面。这个情形与绍雪在假寐中看到了情形吻合,如此看来,陈腊八没有说谎。
还是贺风宁划船,离岸远了之后,绍雪换到季山泉身边,挽住他的臂弯,枕在他肩头说道:“师兄,我有些乏,借你肩膀眯一会儿。”
季山泉自从与她相识至今,绍雪从不曾有越礼之举。如今她这般模样,应该是下定了决心,要随巫阳去南疆。
天明前她梦到剑奴,想必今日便能取回泰阿剑。这一别,千山阻隔,万里无音,再见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季山泉叹了口气,说道:“睡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绍雪鼻子一酸,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云凤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突然说道:“我右眼跳。”
飞星子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忘尘子问道:“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云凤蹙眉道:“我应该跟着师兄去。”
飞星子淡淡地说道:“你帮不上忙,反倒会拖累他们。”
云凤瞬间阴了脸,忘尘子连忙说道:“那得看什么事儿,上一回碰到千魂阳煞,要不是有云凤在,我和山泉麻烦可就大了。”
“这倒是。”飞星子点头道:“若没有奇巧之事,也不会跻身其中。云凤姑娘,我说话直,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云凤白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湖面。湖面上微波荡漾,清冷空旷,蓦然引得人心里生出一缕愁绪。
“季道长。”贺风宁轻声问道:“还往前划吗”
季山泉答道:“划吧,没事的。”
又划了一刻钟,季山泉说道:“停下来吧。”
贺风宁将船调了个头,逆着水流摇橹,将船稳住。
绍雪问道:“师兄,你要怎么办”
季山泉答道:“你梦见剑奴,应该是地府来人给你托了梦。不如你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它,实在不成,咱们再硬夺。”
“嗯。”绍雪满眼欣慰,吸一口气,纵声说道:“晚辈飞云观弟子,拓跋绍雪。受地府神职恩赏,赐用威剑泰阿”
声音清脆嘹亮,远远地传了出去。
停了一会儿,绍雪又说了一遍。远处的水面翻起浪花,一个水人缓缓升出水面,凝立不动。
绍雪站了起来,向着水人起手躬身,说道:“恕晚辈无礼,昨日伤了尊驾。”
船向水人飘去,季山泉扭头看到贺风宁已经吓得两腿发抖,连忙起身,接过橹稳住船。
gu903();“泰阿是楚国至宝,非地府之物。”水人的声音阴沉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