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龌龊事,便不想管。
但赵桐生软硬兼施,又说:“他到底是下河村人,平白无故横死了,也是臭了下河村这块地。再说了,是峋子把他打成这样的。他要真死了,峋子怕是脱不了干系。”
黄大夫平日里也没少受易峋的恩惠,听了这个话,只得勉为其难的出诊。
到了刘二牛家中,刘二牛瘫在茅草铺子上,已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黄大夫正替刘二牛看诊,刘二牛忽然醒转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尤其剧痛难忍。
他少气无力的哼哼着:“黄大夫,您给瞧瞧,我这还有的救不其他都罢了,就是我的子孙根儿,可一定要保住。”
黄大夫冷哼了一声,洋洋说道:“二牛,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身上别处都还好,只是折了几根骨头,但是你的左腿算是废了,断的彻底。至于你那子孙根儿,你就别想了。伤成这德行,就是华佗重生,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刘二牛本就只是心存侥幸,毕竟大黄那一口,几乎彻底咬掉了他的子孙根儿。听黄大夫如此一说,他顿时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干嚎起来:“我苦命的爹娘啊,咱们老刘家断子绝孙啦”
黄大夫不耐烦听他扯淡,留了两包药,说道:“这包熬来吃,这包敷在伤处,你折掉的骨头我替你接了,那条腿算是没法子了。”说完,也不管他有没人服侍,丢下药包便走了。
这刘二牛是个破落混混,哪里有钱付诊金,到头来还是赵桐生替他了的帐。
好在黄大夫常年住在下河村,靠着村子吃饭,一切都好商量。
赵桐生便没好气的向刘二牛呵斥道:“你平白没事,好死不死的去招惹秦春娇做啥易家那兄弟两个,连我都要给三分薄面今儿要不是我在,你不丧命才怪”
刘二牛哭丧着脸:“里正,这事儿也不怪我啊。你说说,那小娘们好端端的不在家待着,跑到山里头,可不就是浪着想男人吗母狗不掉尾,公狗不上身我找她耍耍,又没把她怎么着这小泼妇算计我也罢了,易峋这狗玩意儿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我这命丢了半条不打紧,我刘家三代单传,到了我这儿绝了后,日后九泉之下我可咋去见我那苦命的爹啊”
赵桐生才不听他这通干嚎,只问道:“你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个事你跑山里头调戏秦春娇,果然是香莲丫头调唆的”
刘二牛忽然睁大了眼睛,点头如捣蒜:“就是的,不是她跟我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小娘们在山里哩。”
赵桐生脸色微沉,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抬脚离去。
因为有了笋子和菌子,易家这天的晚饭,比往常更丰盛了几分。
秦春娇剥了一颗笋,切成大块,合着咸肉一起炖了,做了一道腌笃鲜。
这腌笃鲜是江浙一带的家常名菜,虽说是名菜,但其实并没个一定的做法,除却笋子、咸肉又或者是咸鸡是必定要放的,其他增鲜提味的东西,家里若有也都可投进去一并炖了。这吃食,既当汤又当菜,寻常人家,一顿饭有这一道就足够了。
秦春娇今儿在山上,采到了鸡油蘑菇,就一道放了进去。她又蒸了一筐杂面馒头,这一顿饭就成了,没再额外弄菜。
易家兄弟两个今日碰上这样的事,本来都在火头上,但见了这丰盛的菜肴和桌边忙碌的柔媚女子,那一团火便如淋春雨,尽数浇灭了。
哥俩在桌边坐定,秦春娇分了筷子和调羹给他们。
两个男人喝汤吃肉,一时都没有言语。
这碗汤菜,汤汁白似牛乳,咸鲜香浓,咸肉酥烂,笋子滑脆。金黄的鸡油蘑菇,更散着独特的芳香,一口下去饱满的汤汁便从菌子里溢了出来。这是寻常,难得一见的时令好菜。
易嶟忽然轻轻说道:“娘在世时,每年这个时候,也都要烧这个。这个味道,和娘烧的真的很像。”
易峋没有接话,停了片刻才说道:“下月清明,咱们给爹娘上坟去。”
秦春娇倒是有些意外,因为这道菜是江浙一带的名吃。她学会烧这个,也是在相府里。相府的老太太是个吃家,大厨房里将普天下有的菜肴都写了流水牌,一日三餐的供她点菜。但京郊地区的寻常百姓人家,可没有烧这个的。
她以前是常来易家吃饭,也没见易母做过这道汤菜。她有些好奇,易母到底是哪里人呢
这兄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吃饭,沉浸在腌笃鲜的美味和对母亲的怀念之中。
秦春娇清了清嗓子,插口说道:“明儿,我想请赵三旺来家吃顿饭。”
这哥俩静了片刻,易峋便说道:“这是情理之中,人家帮了我们,当然要答谢。”
易嶟总是看不上三老鼠这样游手好闲的混子,但也多亏了他送信,他也确实帮了秦春娇,于是自己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吃过了饭,秦春娇又盛了一大碗的肉汤,泡了些馒头,给大黄送去。
易嶟在院子里喂骡子,看见大黄的碗里堆得高高的咸肉,不由说了一句:“这东西,吃的比我们还好呢”
大黄摇着尾巴,将头埋在碗里,压根不搭理易嶟。
今天这件事,它得领头功,他们俩都是后来才到的,算是事后找补,自己多吃两口肉那是应该的
赵桐生出了刘二牛的破房子,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林家。
林香莲正躲在屋里啼哭,林婶儿在一旁劝慰,就听屋子外头一声咳嗽。这声音,她再耳熟不过,安抚了女儿,就走出去开门。
开了门,果然见赵桐生站在院里。
林婶儿让他进来,说道:“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赵桐生背着手,抬脚走进了堂屋里,大喇喇的在椅子上坐了,说道:“你那闺女呢”林婶儿微微有些奇怪,说道:“屋里呢,啥事”
赵桐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干的好事”
林婶儿一听他这口气不善,就晓得是为那件事来的。她眼睛一斜,瞟了赵桐生一眼,将身子往他身上一软,说道:“咋地了不就是为了秦春娇的事,还值得你登门兴师问罪我晓得,香莲不是你的亲生闺女,你也不放在心上。这倒也罢了,你咋还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们娘俩哎,赵桐生,你说说看,我跟了你我图了啥我到底算个啥妾不是妾,外宅不是外宅的。你怕你婆娘,不敢认我回去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帮着个贱丫头,来欺负我女儿。赵桐生,你良心被狗吃了”
说着,她那两道细弯眉一竖,忽然斥道:“赵桐生,你该不是也看上那个贱丫头了吧色迷心窍,所以来为她出头。你们男人,全都一个德行”
赵桐生是早已被林婶儿捏在手心里的,被她这连骂带嘲的说了一通,竟然就哑了火,一张脸憋得通红,半晌才说道:“你说啥话呢我和那丫头错着辈儿呢,我再糊涂,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林婶儿冷笑了一声:“你们男人的心思,那谁知道”
赵桐生拉着她的手揉搓着,一边说道:“没这回事,别瞎想。我来就是跟你说,以后叫香莲安分点”他话未说完,看着林婶儿的脸又拉了下来,赶忙说道:“你是没瞧见,峋子今儿跟发了疯一样,把刘二牛生生给打废了这要是没人拉着,还不打死了香莲要是哪天把他惹急了,还不得吃大亏这是何苦”
gu903();林婶儿也吃了一惊,低低问道:“刘二牛真个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