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嗲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眉心一跳:“我是做噩梦了。”
“做什么梦能把你从上铺吓得滚到下铺啊,兄弟?”胜武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拍着我的肩笑道:“今儿晚上跟哥哥睡,免得你又做噩梦,吓得尿床。”
我皱着眉扒开他的手:“你才尿床呢!”
两个妹妹都被逗得咯咯直笑,声音脆脆的,嗲能在老爸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爸一脸严肃地点头:“那行,你们去吧。”
我们点的小点心陆陆续续上来,我爱吃的都有,嗲能对米发糕很感兴趣,我很爱吃的就是鲍汁蒸的凤爪,大家有说有笑的,嗲能对新妈妈说道:“岚姨,廷娃身体不行,您晚上再给他煲点汤补补吧?”
新妈妈连连点头:“你们读书挺辛苦的,我的意思就是回家来住,学校到家也不远,就是挤地铁要费点力气。”
胜武扑哧笑出声:“上周我跟班长放学了去买衣服,结果,我挤上了地铁,他没挤上去。眼睁睁看着我走了。”
一席话说得我们都笑起来,老爸给我碗里夹了个奶皇包:“多吃点,我觉得你瘦多了,别心疼钱啊,在学校也要吃好点,老爸一天忙得不着家,就是怕你吃不好穿不暖。”
“爸!”我特别受不了老爸说这种感性的话题,新妈妈也拍了一下他:“别扯这些,吃你的!”
老爸点点头:“好好好,大家吃。”
等我们吃完后,正好碰到刘副校长带着家人一起出来,老爸跟刘副校长两个聊了会儿,我们三个就先走了。
胜武问道:“你和将军是往东还是往西?”
“啊?”我有点茫然地看着胜武,“什么往东往西?”
嗲能摆摆手:“你走西,我走东。”又指指我,“你到公墓去,丹姨墓前的柏枝摘一根来,摘了就回,不要停留。”
三个人各自散去,我往墓园而来,想了想,又在进墓园之前买了一束花,很多人买香买花束,这才想起今天是清明,看看身上的衣服,正好是一套纯黑,不禁松口气。
自从嗲能来家住,每年在自己生日来墓园的习惯就打破了,嗲能某次说:不管她走到多远,都会在你心里。
被他这么一讲,我就觉得母亲并没有离开我。
用纸巾把墓碑上的照片擦了又擦,把花放在她的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那墓前有一束刚刚凋零没多久的花,说明老爸前几日已经来过了。
老爸每次来,都会放一束黄玫瑰,因为母亲在生前最喜欢的就是黄玫瑰,巧的是,现在的新妈妈也喜欢黄玫瑰,我都怀疑老爸娶新妈妈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整个陵园,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很多人来吊唁亲人,山坡上的风有些猛,带着隐隐的寒气,把有人偷偷烧的纸钱灰给吹了起来,飘扬在半空中。
我摘了一截柏枝揣在兜里,默默跟倷道个别就下山了,尽管她去世多年,可我觉得这种悲伤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有所缓解,这已经变成一个完全不能触及的伤口,只要轻轻一碰,伤口就会裂开,变得鲜血淋漓。
回到家,将柏枝往床头柜上一放,我就爬到上铺躺下,伸摊四肢,放空了自己。
门响了一声,听到兔兔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哥哥回来了?”
新妈妈将大门关上,“你们说话小点声啊,哥哥读书很辛苦的,不要吵,等暑假哥哥就能跟你们一起玩啦!”
“嗯,暑假我也会放假的。”
“好啦,小宝贝们,换鞋洗手去睡午觉,下午妈妈给你们做双皮奶当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