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宋洋在他肩上轻轻垂了一拳,“我会安全回来,你们也要事事小心,随时联系。”
路上,宋洋止不住地想象雪星上的情况。
十几个军团混战,连幕后指挥的指挥官都战死,这得多惨烈?
可亲眼看到雪白的雪星被血染红,宋洋才发现所有想象都没有现实可怕。
军舰、飞船、人的残骸到处都是,四处弥漫着黑烟和火光,在风雪中依然不灭不散。
落地那瞬间,宋洋以为到了地狱。
身后跟下来的人都看傻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打成这样?
人碎了,飞船也碎了,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硝烟味和血腥味。
“你们——”
宋洋声音哽住,深吸了口气,“衣领、衣袖和裤腿里标着S1的都送回去。”
S1代表着第一军团。
有人小声问:“那其他军团的呢?”
“其他军团?”
宋洋冷嗤,“在这里,只有第一军团,其他都是敌人。”
大雪中,宋洋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各种残肢断臂四处寻找,头发和肩上很快落了很厚的一层雪,连睫毛上也变得雪白一片。
“容时——!师父——!”
可耳边只能听到回响,却一直等不到回应。
“殿下——!”
听到有人喊,宋洋猛地转头,直到对方走近才认出是跟在瑜哥身边的秦洛,秦家本家人。
宋洋:“找到我师父了吗?!”
秦洛垂下双眸:“找到了。”
宋洋一喜,可看到对方沉重的表情,心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他在哪?”他声音发紧。
秦洛:“您跟我来。”
从直升机上了宋瑜所在的军舰,气氛异常压抑。
宋洋一路跟到医疗区,看到前方是病房并非停尸房时,他仰起头擦过眼角,深吸了口气。
走到最里侧的病房,透过房门,宋洋看到躺在医疗舱里吸着氧气的容时,和握着容时的手失魂落魄的宋瑜。
秦洛声音很轻,就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容时受伤很严重,目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军医说可能醒不过来了。”
宋洋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
秦洛看着里面:“二殿下身体不好,已经不吃不喝坐在那里一天了,希望您帮我劝劝,外头还有很多事等着他来决策。”
宋洋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只知道回过神时秦洛已经离开了。
他搭着门把推门进去,走到医疗舱旁,看到容时身上缠满的绷带,这一刻才有实感。
“他穿在身上的战甲,是你做的吧?”
宋瑜的声音沙哑异常,“谢谢。”
宋洋:“又没保护好他,有什么好谢的?再说他跟你没关系,你用什么立场谢我?”
“没关系?”
宋瑜嗤笑,却没做解释。
许久的沉默后,宋洋哑声说:“去休息吧,你不吃不喝他也醒不过来。”
“我不会倒下的。”
宋瑜看着容时,“再让我多陪他一会儿吧,你帮我告诉秦洛,通知各方准备开作战会议。”
宋洋想说他不是助理,没必要做这种事。
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他握住容时另一只手,郑重道:“你好好养病,其他人不用担心,我会一一送他们回家。”
走出病房,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他听到宋瑜的叹息。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见你?”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见你?
宋洋把事情交代给秦洛后,随便找了个角落待着,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句话。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那眠眠怎么办?
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现在连唯一能依靠的哥哥也重伤昏迷。
终端突然震动,宋洋接起来。
“殿下,找到吴晗了。”
宋洋心口一跳,直起身:“他还活着?”
见屏幕那头的人沉默,宋洋靠了回去。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找到的遗体经过专人打理,体面地送入火化炉。
短短一天内,宽阔的船舱内放满了骨灰盒。
宋洋视线扫过陈晨、刘宏、吴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平日里相处的各种片段。
“陈哥,刘哥,吴哥,其他第一军团的兄弟,我来为你们送行。”
宋洋深吸了几口气,开始低声唱起军歌。
守在门口的救援军们红着眼眶也跟着一起唱。
很快,歌声传遍整个军舰,所有人齐声合唱。
等处理了最后一批遗体,宋洋试着寻找容眠的联系方式。
想找的话其实并不难,只是以前没有必要。
他想要的是通过容时,以“自己人”的身份正式认识容眠,而不是自己偷偷找联系方式,以“陌生人”的方式认识对方。
可现在容时昏迷不醒,最期待的见面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他作为“陌生人”能做的事很有限。
没花几分钟,宋洋就找出了容眠的终端号。
他犹豫了片刻,重新找到了在容家帮佣的张婶的终端号,拨了过去。
通讯过了片刻才接通,对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哎小伙子,你找谁?”
这是一般人对“陌生人”的正常反应,可宋洋一点都不想让容眠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宋洋:“我是容时的朋友。”
哪怕说出身份,依然没让对方放下警惕。
张婶暗暗上下打量他:“小时有你这么小的朋友啊。”
“我是他教过的学生,现在在军团里实习。”
宋洋半真半假道,“他最近很忙,怕眠眠报喜不报忧,托我问问您眠眠最近身体好不好。”
一说起容眠,张婶叹了口气,面色都焦急了一些。
“那孩子哪可能好啊?半个月前都下不了床了,昨天突然发信息给我,说要是他三天没联系就帮他处理后事,我、你说我看着他长大的,怎么能……”
说到后面,忍不住抹泪。
宋洋神色一变。
“他病得这么严重?”
张婶边哭边说:“小眠身子骨一直就很弱,前阵子不知道是换季还是咋了,突然病情加重,又不让我告诉小时,总是自己一个人撑着,我真怕他撑不过去。”
挂断视讯后,宋洋急得静不下来。
连后事都交代给隔壁邻居了,这得病得多严重?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待着?
考虑再三,宋洋管不了那么多,拨了容眠的通讯号。
可那头一直没有人接听。
宋洋又给张婶发了通讯,让她帮忙过去看看。
通讯一直没挂,听到一阵惊呼。
“小眠……小眠?”
宋洋急忙问:“怎么了?!”
张婶慌张的声音从屏幕那头传过来。
“小眠摔在地上昏倒了,我一个人扶不起来,先挂了,我要叫老头子过来帮忙。”
一听昏迷了,宋洋心口一紧。
“请您救救他!我马上过去!”
挂断通讯,宋洋急匆匆地去宋瑜的军舰找人。
等围在宋瑜身边的下属都各自离开后,宋洋才走过去。
“你知道我师父有个弟弟?”
宋瑜:“我知道。”
宋洋的声音忍不住放大:“那是你通知他师父病重了?!”
宋瑜微微眯眼:“他弟弟怎么了?”
宋洋:“你回答我!”
宋瑜没开口,倒是赶过来的秦洛帮忙解答道:“二殿下还没通知过容时的家属。”
宋瑜起身,直视着宋洋,声音冷下来:“他弟弟怎么了?”
宋洋脸上比他更差:“病得很严重,这批救援军交给你管理,我现在要去接他过来。”
说完,宋洋转身就走,突然被宋瑜拉住。
宋瑜给了秦洛一个眼神,等人离开后对宋洋说:“我和你一起去。”
宋洋不解地看着他。
“你去干什么?”
宋瑜:“我有责任照顾他的弟弟。”
从这里到容时母星,来回最快要10个小时,在这么紧张的战局下,宋瑜作为总指挥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能离开。
很快,秦洛急匆匆地赶回来。
“查到了,雪星事变当天,林权派人去通知了家属容时战死的消息。”
林权的人竟然已经先一步去了容时老家,宋洋眼皮一跳。
“你能不能走,不能我自己去。”
宋瑜看向秦洛:“接下来几个小时的安排都在这里,你帮我看着,有事随时联系。”
秦洛应下,又忍不住担忧。
“您几天没休息了。”
现在又拿换班休息的时间赶去接人,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更何况二殿下腺体有损,体质很差。
宋瑜沉着脸走下指挥席。
“在整垮林权和宋珂前,我不会倒下。”
金属过道上,两人带着一队人走得很快。
宋洋看着过道尽头:“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宋瑜调侃了一句:“真难得你会主动找活干。”
宋洋眼神很冷:“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林权死。”
以最快的速度到容时老家,悬浮车降落在一个普通的两层小楼前,院子里的草长得老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虽说有暗卫跟着,两个人还是做了一番伪装。
宋洋看着窗外的小楼,却怎么都无法抬手打开车门。
“你不去?”宋瑜打开车门,转头看向他。
“你去吧。”宋洋低声说,“他也许能认出你。”
作为成年的王子,宋瑜也曾出席过一些公开场合。
哪怕容眠认不出来,宋瑜和容时同岁,不管说是朋友也好,同事也好,都容易被相信,而他看起来就是个毫不相关的人,甚至连大妈都会对他提起警觉。
一个长期在家养病的人,在哥哥出事后突然有陌生人找上门,一定会很害怕吧?
他不想让眠眠因为自己的出现感到不安。
时间紧迫,宋瑜没再多说什么,下车后敲响了容时家的门。
宋洋盯着那扇门,过了很久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高挑消瘦的oga少年出现在门后,脆弱得好像随时会倒下。
和三个月前那张照片里比起来,现在更瘦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宋瑜把自己终端里的个人档案翻出来给容眠看。
不知道说了什么,宋洋看到容眠怔住,眼眶瞬间红了,一阵剧烈咳嗽后无法支撑身体向旁边倒下。
宋洋下意识地要开车门出去,却在看到宋瑜把人扶住后又缩了回来。
瑜哥已经得到了容眠的信任,这就足够了,他这个“陌生人”再过去,就是画蛇添足——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