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已经长大了,慢慢能体会到你们对我的宽松大度背后的担心,对于我来说,这也是种压力,其实我能承担的事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希望你们能放松一些,开开心心的
这是他信里的中心思想,这么一比较,他和寇忱的信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他妈就是蜜罐里长大的吧。寇忱站在距离他们班那栋教学楼至少一百米的一棵树下,看着陆续到来的家长。
怎么了。霍然问。
对你爸妈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寇忱看了他一眼,这么好的儿子,我爸肯定想要一个。
你爸也挺在意你的,霍然说,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只是方式不能接受吧,这样的父母太多了。
老袁这样的老师太少了。寇忱说。
你一会儿去听听吗?霍然问。
不听,食堂聊天儿去,寇忱说,想想又补了一句,听几句就去。
徐知凡爸爸没有来参加家长会,去了警察局,他们几个打算一会儿家长会开始了就一块儿去食堂聊聊,省得徐知凡觉得郁闷。
胡阿姨家里有没有报案他们不太清楚,徐知凡爸爸大概上个月去报的案,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现在胡阿姨醒了,他爸又去了一趟,还是想着警察去问问也许能问出些东西来。
我靠,我爸来了。寇忱迅速躲到了树后头。
躲什么啊?霍然看了他一眼,他不是已经知道你成绩并且已经嘲讽过了吗?
不知道,寇忱靠在树后,我看到他就想躲。
怕他打你吗?还是骂你啊?霍然往那边看了看,寇老二如同黑社会微服私访,跟不知道谁的家长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教学楼。
他倒不至于在外面打我骂我。寇忱说。
那你躲个屁,霍然说,他进楼里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躲,寇忱从树后探出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就是想躲,我觉得咱们这个年纪的人,特别男生,大多跟父母在一块儿都会尴尬,我还是尽量避免会面吧。
我没有。霍然勾勾嘴角。
所以咱俩互补了。寇忱说。
霍然思考了一下,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互补上的。
家长都到齐,老袁和伍晓晨抱着一个箱子也进了楼里。
徐知凡许川他们几个人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冲这边招了招手。
先上去听一耳朵吧。徐知凡说。
行。几个人都点点头。
上楼之发现教室外面全是他们班的学生,平时开家长会,一个个都躲出去,要能彻夜不回就更美了,这回差不多全班都挤在门口了,楼梯上也站着不少,还有别的班的学生。
你们班每次都特立独行啊。有人说。
羡慕吧。江磊也没看清是谁问的,挤上楼的时候随口就接了一句。
碰上个不能理解的家长投诉一下,你们老袁就得有麻烦。又有人说。
说话注意点儿啊,许川说,咒谁呢?
快呸!魏超仁恶狠狠地看着旁边的人,刚谁说的快他妈呸!
呸呸呸,文2一个男生呸了几声,行了吧,这么迷信。
说别人不管,说老袁就得呸。魏超仁说。
七人组挤到了门口。
教室门大开着,家长们坐满了教室,教室最后头主任照例拿着椅子,跟几个老师一块儿坐那儿听着。
主任虽然平时永远板着脸,谁看谁怕,但每次老袁要玩什么幺蛾子他都会同意,还会过来凑热闹不,观摩。
老袁没站在讲台上,而是在教室里来回走着,亲自给家长们发信,伍晓晨抱着装信的箱子跟在他身后。
今天的家长会,其实跟学生的关系不大,老袁一边给家长们递信,一边慢慢地说,之前我强调过,除去特殊情况之外请一定,必须,让父母来参加,因为这是一次真正的家长会,是真正的老师和家长之间的交流,交流的过程不是背着你们的孩子说他们的是与非
请先不要打开哦。伍晓晨轻声提醒家长。
至于交流的结果,肯定不是为了让你们回去炫耀孩子,老袁说,更不是为了让你们回去用‘你们老师说的’这样的理由打骂孩子,我们这次交流的目的有两个
老袁把信都发完之后回到讲台上,胳膊往讲台上一撑,往下面一脸迷茫的家长脸上扫了一圈:一,学会尊重,这些信是孩子出于对我,对你们的信任才写下的,他们在信里畅所欲言,可能有开心,有抱怨,甚至可能会有过激的话,能写下这些东西,是因为信任,所以我希望各位家长对得起他们的这份信任,回报他们以尊重,请为你手上那封信的主人保密,那是他们珍贵的心里话。
教室里的家长都安静了下来,有的看着手里的信,也有的看着老袁,还有些若有所思,但没有一个家长提前拆信。
二,学着去真正理解你们的孩子,老袁继续说,你们手上的信,它们的主人,也许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信里的他可能并不快乐,他可能会有诸多的郁闷和不满,它们的主人,也许会是那个会让你说出‘别老跟那种人玩’的孩子,他可能幽默有趣一切都不可知,一切又都有可能,这就是你们的孩子,希望各位家长跟我一起,从今天,从现在开始,试着放弃你们‘为人父母’的高度,用孩子的视线,去了解孩子。
短暂的安静之后,教室里有人鼓了鼓掌,紧跟着一片掌声响起。
今天有三位同学的家长因为有事没能来参加,所以多出来的三封信会由我,主任,和孙老师来拆开,老袁走下讲台,把两封信给了主任和小孙老师,另外,如果有哪位家长对信里的内容有疑惑,请单独跟我聊,看信的形式是阅后即焚,伍晓晨同学会在最后把信都收回来,感谢大家的配合。
老袁宣布了可以开始拆开信之后,教室里的家长都低下头开始拆信,很安静,只能听到细碎的纸张的声音。
我操,我好像看到我的信了。江磊小声说。
谁家长拿到了?霍然问。
不认识啊,江磊说,看着挺和气的阿姨,我那个信里骂我妈扔我玩具了,这事儿我记了十几年了,估计能记一辈子。
霍然转头盯着老爸后脑勺,他家平时一般都是老妈开家长会,但是这次听说是这样的形式之后,老爸强烈要求来参加。
这会儿老爸正专注地看着手里不知道哪个同学的信,能看到信挺长的,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两张纸。
老爸看了一会儿之后,霍然能从他的侧脸看到他笑了笑。
寇忱他爸的表情就不太一样,同样看得很认真,但是皱着眉,信上只有短短几行,他却一直反复地看着。
门外挤着的学生也都安静得很,一块儿盯着里面的父母们。
几分钟之后,突然有一个阿姨趴到了桌上,过了一会儿她的肩膀开始轻轻地抖动。
我妈妈,唐维说,不知道看到谁的信了看到谁家孩子的不开心了吧。
接着又有几个妈妈低下了头,拿手抹着眼睛,霍然甚至看到几个爸爸也以很快的速度偏开头抹了抹眼睛。
也许是受到了教室里场景的传染,外面的同学也有开始哭。
比起父母们,他们哭起来就放肆得多了,全都带声儿,还有人肆无忌惮地擤鼻涕,没多大一会儿,教室里里外外就全是眼泪了。
霍然觉得有些神奇。
也许是老袁的那些话,也许是这样的氛围,里面的家长看到了外面这些哭泣着的孩子的心里话,眼下触动,比很多道理都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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