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板倒是想,他就看着夏一苇啊。
夏一苇都呆滞了。
好半天了,她才忽然开口道:可以,那你就上去试试看,能不能救得了这个场。
她仔细想想,以儿子的性格,一直拦着反而有叛逆心理,否则她何必带儿子来后台体验艰苦。要是给他一个上台的机会,说不定就被现实教做人呢?
说相声,和唱曲儿可不一样啊。
柳泉海点头,好啊,待会儿演个什么,我给你捧一段?
齐涉江却摇摇头,来不及对词了,我说段单口吧。
俩人说相声是对口,一个人说便是单口了。
齐涉江在后台稍作准备,又借了些装备,好在后台都齐全。
过二十分钟,就该齐涉江上去了。柳泉海爷孙领着夏一苇,先一步到包厢里头去等待观看了。
前头有人报幕,下边儿是单口相声,表演者,Jesse。
——也不知道报幕员是怎么想的,不报中文名报洋名。但仔细一想,夏一苇的儿子Jesse这个身份,的确比齐涉江本人要出名一些。
有工作人员把桌子给搬了上来,上头有醒木、折扇等道具。
齐涉江还是那一身常服,不疾不徐走到台前桌后。
他先前才和夏一苇上来过一回,长得又好看,观众正是印象深刻。有些人还看过齐涉江的综艺,知道他这人好看归好看,却有些木讷,一时间都交头接耳起来。
报幕是说单口相声吧,这人能说单口?
长得好看还年轻,名字都是洋名儿,据说上来说相声,这也太怪异了吧。
如果齐涉江上来是唱个歌,跳个舞,大家都会很欢迎,就像刚才他和夏一苇一起上来,表演得就很好,光看这脸都觉得票价值了。
再互相一交头接耳,连他在电视上什么表现都知道了。
包厢内,柳泉海和夏一苇看到观众一片嘈杂,都憋着一口气看齐涉江,他们都能预料到,这就是齐涉江说相声的难处了——长得太好看了!
观众有质疑,注意力在齐涉江的八卦和脸上,怎么能安心听他说什么,就算再精彩,效果岂不是也要打折扣。
只见齐涉江站定了,只一打量观众,开口便念道:寂寞江山动酒悲,霜天残月夜不寐。泥人说鬼寻常事,休论个中是与非!
啪!的一声脆响,醒木拍在桌面,现场已是一片安静,再无杂声。
这叫定场诗,说单口相声、说评书的出场后表演前,为了聚集观众的注意力,通常先念几句诗。
内容可能是抒情,也可能是介绍后头的故事,或者索性带着笑料,让人觉得好玩。
齐涉江吐字清晰,声音清越响亮却不刺耳,台风极稳,一字一句说来,观众不由自主就停住了话头,随着齐涉江把诗念完,一个两个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拍醒木,啪一声,鸦雀无声,这定场诗算是压住了全场!
作者有话要说:
PS:诗出自洞灵小志的序,为剧情改动了一点
第六章
从您各位的脸色,我就看出来了,你们觉得奇怪,这人上来干什么,跟个外国友人似的,是不是报幕报错了,他其实是上来跳舞的。齐涉江语速适中,又说出了观众心中所想,大家会心一笑。
唉,其实我也不想上来,可我妈非说让我来展示一下才艺。齐涉江知道夏一苇名气高,说完自己就拿她砸挂(调侃),我妈这个人,大家都知道,温柔,漂亮。打小我家里,从来不搞棍棒教育。她都用手。
他冷不丁一个包袱,大家对夏一苇都熟悉,刚才她还表演了,顿时噗嗤笑出声来,还有点起哄的架势——夏一苇本人这会儿应该还在茶楼呢吧?
有夏一苇做铺垫,加上齐涉江的节奏,八分好笑也变成了十分。
所以,我不得不上来啊。齐涉江说道,不然她手一拍自己脑袋,出去告我不孝怎么办?
下头观众又乐了,这回笑声更大,紧接着又噫了起来。
刚才齐涉江说夏一苇不搞棍棒教育,都用手打,一个反转大家笑一声,结果他下一句又翻了一下,大家回神:合着这打,是打自己啊?!
理不歪笑不来,台上的事,也没人会以为夏一苇真这样。
拍脑袋送你个忤逆不孝又是自古有的老段子了,但齐涉江这么一翻,也合适得很。
这孩子夏一苇本人都在包厢里哭笑不得,可心里居然还有些甜蜜,毕竟母子俩好些年不亲近,儿子愿意拿她做包袱,她还觉得是一种亲昵。
通常相声艺人上台,说正式节目前,都要说点垫话,也就是可乐有趣的开场白,既调节气氛,引起观众兴趣,也能了解大家喜好,及时调整接下来的表演。
齐涉江先念定场诗,把整场人都给镇住,再从自己和夏一苇身上抓了几个包袱投石问路,完全是现场发挥,相声门管这种即兴叫现挂,非常考验临场应变能力。
而今看到包袱一个个响了,观众表情逐渐轻松,注意力也放在他说的内容,而不是一心想着用手机拍他的脸,这才慢慢引入了正题。
要说我妈,典型女明星爱漂亮,生活里都不允许不漂亮的事物。所以我接下来要给大家说的这故事,主人公也得漂亮。
齐涉江顺利从夏一苇身上,入活儿。
这故事发生时间离咱们也不远,就在咸丰年间。昌州城有个姓杨名昊山的二流子,就是故事的主人公,他无父无母,亲戚邻里也不待见。有多不喜爱?街头姓赵一户人家遭了贼,头一个就怀疑他。县官也是个糊涂虫,判个葫芦提官司,把他关进了大狱里。
杨昊山他无父无母啊,也没个人打点,进去后没半个月,就瘐死了!这个‘瘐’,不是愚蠢的‘愚’,杨昊山他不是蠢死狱中的啊,是病字头那个死。过去监狱里条件差,狱卒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好多不是死刑的犯人,进去后因为受冻、挨饿、生病等等原因,挨不过去就也死在里头了,这就叫瘐死。您说,他死得冤不冤?
齐涉江气息绵长,段段说来,字音始终清晰,节奏把握得又好,包袱虽然不如前头垫话密集,但已然把人吸引住。
听上两段,观众心里头还有一个疑问,这么一个二流子,还坐牢病死了,哪里是漂亮的主人公了?漂亮在何处?
杨昊山死后来到冥司,当然喊冤,阎王爷一查问当地城隍,就说应该判杨昊山一个无罪释放。杨昊山说我都死了,无罪释放是准备放我去做孤魂野鬼吗?阎王爷说放心,我和那糊涂县官不一样,你这会儿身体都臭在乱葬岗了,不过别怕,现有两个生人寿数尽了,你可以借人身体还阳,再过完剩下的日子,顺便沉冤得雪。二选一,你看看你要哪个。
杨昊山太高兴了,还能选呢!阎王说,一个是诬告他的赵家,家里头大老爷的媳妇,另一个是误判你那县官的正房夫人。你看看,你要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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