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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原把面前的碗筷推给他,这次回来之前,兄弟俩好久没见过。妈妈怕自己行动不便,都是去南京探望,可小运没有一次跟着来过。

“大姨他们都挺好的,每年都问你怎么不来呢。”苏晓原还当他是真心想问,说得无比认真。他很少运动,手腕子和脖子都细细的,聊天也笨笨的:“大姨说了,后年她就办退休,这样时间多了还能出来走走,来北京看咱们。大姨夫说他明年先退休,他单位”

“行了,我就简单问问,你告诉我这么多也没用。我又不是他家里养大的孩子,管那么多干嘛,是吧”苏运坐下比哥哥高出半头,校服短袖不羁地箍着肩头,又故意问,“你回来他俩特舍不得吧没嘱咐你高考往南京考啊”

苏晓原懵了,这是小运第一回问他南京的生活,问大姨家的状况,他还以为是真想知道呢。“啊噢没嘱咐,他们说我想考哪儿就考哪儿,要是能考回去也不错,他们”

“打住,我随便问,别讲这么详细。”叛逆期的孩子不会给人留面子,苏运喷亲哥就和喷同学一样自然,“不过也是,你成绩好,考哪儿都行。大姨家条件比咱家好,先凑合凑合吧,明年考完你就解脱了。赶紧回去,省得人家想你。”

“你”苏晓原想说你胡说,这是他口头禅,别人笑话这三个字女里女气,他改不了,“我没嫌咱家条件不好,你是我弟弟,咱们”他又想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又怕叫小运喷回来,脸皮薄得像纸,只好把面前的碗筷一推再推,“你先吃,我等咱妈盛饭来。晚上你跟你屋,我跟外屋,睡觉的时候我再进去。”

苏运不买账,自己家里,还用得着他赏饭“我当然吃啊,这本来就是我的碗,我的筷子,我不吃等着给谁啊。”

“小运你别这样儿,咱俩是兄弟。”苏晓原说不过他,“我”

“我还记得你以前,扶着墙自己都爬不起来。妈出去上班,家里就咱俩和奶奶,爸回来就打人,你愣是坐床上尿了裤子都没人管。”苏运夹了一块嫩豆腐,一看就是妈妈给哥哥特意做的,他从不吃这种软不邋遢的玩意儿,“是吧,就那么坐尿里,一坐坐一天,屋里都是你的味儿”

“小运”苏晓原受不了听这些,他都好了,只要努把力,谁也看不出来,“你别这样儿,咱俩好歹是亲兄弟,别提这些我都好了。”

“嗯,好了,上学别叫人看出来啊。”苏运把嫩豆腐都扒拉开,正巧对上陈琴,也心疼妈妈做了一桌子菜,“妈你坐,忙一晚上累了吧”

陈琴没听见俩儿子说什么,还以为孩子们关系挺好。丈夫家暴,所有人都劝她为了孩子忍吧,俩儿子好歹还有个爸爸。可她偏偏要离,性格刚得很。她才不听别人那套,维持一个虚假的婚姻空壳只会对孩子伤害更大,只是为了争取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几乎放弃一切,是净身出户。

事实证明她对了,丈夫再婚,仍旧没改掉家暴的毛病。

“不累,你哥哥刚回来,妈怕他吃不习惯,最近吃饭先紧着他做。等过两天妈再给你做卤鸡蛋。”

“嘿,谢谢妈”苏运笑开了不难看,但只对着陈琴才像个活泼的孩子,很客气地给苏晓原夹了一筷子豆腐,“哥你也吃,你多吃些兴许还能长个儿呢。”

“你这孩子,少提这些啊。”陈琴赶紧暖场,腿、身高、长个儿什么的,一直都是家里的禁忌。离婚之后她没有再婚,也考虑过,可带着两个儿子的离异女人并不好找。

换句话说,是很不好找了。所以一直单着,到最后干脆不找,清清静静过日子,没谁规定离异女人必须找人搭伴过日子。两个儿子都知道心疼自己,她没什么遗憾。

“你俩这一年最累,家里的事儿别操心,凡事有妈妈呢。”她也不和孩子兜圈子,两个孩子都到懂事的年纪,没有必要隐瞒,“只管读好书,知道吗需要用钱就来和妈妈要,补习班啊辅导书啊咱们全能买,你俩上学的钱妈可一直攒着呢。”

“真的啊”苏运在母亲身边长大,撒起娇来那么的自然,“那我每天都吃一根儿梦龙行吗,8块钱的。”

“你这孩子”陈琴知道小儿子是说笑呢,“长不大似的。”

苏晓原吃着碗里的绿豆饭,嫩豆腐,笑了笑没有接话。

吃完饭,苏运帮着妈妈洗碗,陈琴把布帘子拉上,正式化开一道边界。苏晓原也想进厨房帮忙,尽这份家里的一份力,可弟弟占着厨房的地方,愣是把自己轰出来了。

“家里这些活儿我干习惯了,哥你腿不好,歇着去吧。”

直到把9班的数学卷子写完,苏晓原还能听到这句话在耳边环绕。再开始写1班的,难度立马拉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但和曾经高中的试题难度相比还差一些。

“不是,妈”苏晓原听到屋里有人说话,兴许是从小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对别人的窃窃私语格外敏感,“家里多一个人,我复习不下去行啦,我知道了。”

唉,以后还是在学校上晚自习吧。

同一时间,一中的操场上还是那么的热闹。

张钊在领操台坐着,遥看那边训练下肢力量的陶文昌,第三组了,昌子的20公斤负重高抬腿不错,速度一直没降下来。做完这30个再有一组就能休息了。

“钊哥,给你水”何安又气喘吁吁跑过来,还掏钱包,“这是找的零钱”

“得了你拿着吧。”张钊早不练了,可每天不跑够公里数他难受,但训练强度和体特没法比,“你今天什么项目”

何安还是想把钱给他:“和昌子一样,也是下肢力量,深蹲。”他继续五大三粗地掏钱包,“钊哥你别老请我喝水,不合适”

“谁他妈请你了,钱存你手里不行啊。”张钊伸直了腿踹他腰一下,愣没踹动,这才是他习惯的感觉,不是苏晓原那样,碰一下就要摔,“指标多少”

何安的下盘稳得惊人,去年主要练腰。铅球可不是单靠手扔出去,是推出去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6组,30个,体重四分之三,我觉得好像进步点儿,找到些感觉。”

“找着感觉就行,我靠你快看昌子”张钊又踹了他一下,何安仍旧纹丝儿不动,“丫怎么这么招小姑娘喜欢啊,又有小姐姐给送东西去了”

“啊哪儿呢”何安没戴眼镜儿,找了半天,“那不是小姐姐吧,那校服不是高一的吗”一中校服是轮着换图案,现在的高三也就是他们,袖子上一圈白。这届高一和上一届的高三一样,胳膊上两圈白,很好认。

“反正好看小姑娘统称小姐姐,咱俩怎么这么倒霉呢”张钊怀疑自己是小姐姐绝缘体,也有女生表达过对他有意思,可他接了人家的情书,转身跑了。

正当俩人打赌昌子微信里有多少个小姑娘的时候,正主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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