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黎被预支了薪水当然心中郁闷,但是一想到以后心里不会再为过去自己干的坏事蠢事所纠缠,这个年轻人顿时又感激起明远。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他这其实是变相被绑在了明远的“贼船”上。他这个“首席工匠”进了明远的作坊,至少要干满三年,才有可能离开。
明远那边,自然是找人找地方找材料建作坊地忙活。
就在这时,明远突然得到了1127的通知。
“亲爱的宿主,恭喜您,获得蝴蝶值50点。”
“什么?”
明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只有50点?”
他算了算自己最近做的各种“大事”:带着工匠磨制出了近视眼镜、放大镜,自制了“千里镜”的模型,还引导启发工匠掌握了吹制玻璃的技术,首次生产出“平板”玻璃。
还有,这次对玻璃行业的投资,少说能花掉十万贯。
他干了这么多,竟然只有50点蝴蝶值?
这绝对不可能。
“1127,有没有算错?我最近完成的这些事,影响力绝对不止这么点!”
“亲爱的宿主,您最近做出的种种贡献,试验方目前还在评估影响哦,评估结束之后,就会为您颁发蝴蝶值,请您不要着急哦!”
“那这50点是……”
“和上次一样,是‘通知型奖励’,您又赢得了一位重要人物的关注。”
“是哪一位?”
明远想,上次从王安石那儿得来的“奖励”只有10点。这回是什么重要人物,试验方竟然这么慷慨,能给他50点蝴蝶值。
“是官家赵顼。”
1127大声回应。
御苑中柏木森森,遮天蔽日,为在树下纳凉的人遮去了午后的艳阳。
官家赵顼手持一枚黄铜制成的圆筒状物品,将物品的一端贴在右眼前,自己则眯着左眼,全神贯注地透过这物品,“望”向远处。
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量颇高,身姿挺拔,眉眼蕴含着英气,然而面色却有些苍白,看起来并不算是特别健康。
“当真神乎其神!”
赵顼捧着黄铜圆筒看了又看,才将其从眼前移开。
“从这里看集英殿那边的班直护卫,不仅能看得清是谁,连他们头鍪上的缕缕红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赵顼透过这“千里镜”看见了护卫身上的甲胄,突然记起自己刚刚登位的时候,也曾像这样穿了一身,然后跑去见太皇太后曹氏,被曹太皇好一阵教训。
“果然是好物!”
他将手中的黄铜圆筒轻轻掂了掂,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交给了身边的小黄门,而后冲站在身边的曾孝宽笑了笑,问:“曾卿适才提到,这‘千里镜’最先是由军器监丞提出的?”
“是军器监丞种建中的师弟,此子尚未及冠,与种监丞同是陕西张载门下弟子。”
“竟然是他?”
坐在赵顼身边的宰相王安石第一时间想到了明远。
“哦?”赵顼对此饶有兴致,“相公也知道此人?”
王安石见官家问起,只能将他所知的关于明远的各种“传说”都告诉了赵顼,包括但不限于宣扬青苗、为马穿“鞋”、刊印师长的文章学说,顺便提了一嘴明远当日在长安当面一句话“怼”住司马光的“盛况”——王安石固然是君子,但看见老对手在晚辈那里吃瘪,心里多少也是得意的。
赵顼闻言便道:“昔日唐太宗曾有言道,‘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为何此人少年博学,却不见为朕所用。朕是否错失了哪些贤能之才?”
王安石听见这位官家的感慨,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茬。
他可不敢提明远的家中长辈曾经在国子监中为明远安排了一个学籍,然后又被其他官宦人家子弟挤掉了的事。
第81章百万贯
御苑内,官家赵顼破天荒地问起了明远。
类似的事还从未发生过——毕竟明远非但没有及冠,而且是个白身,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祖上也没法儿给他带来恩荫的普通人。
王安石早先命王雱查过明远,查到他到汴京来原本是要在国子监中读书的,谁知到了汴京之后,学籍却被人挤掉了。
所以赵顼这“明代暂遗贤”的感慨其实也没错。
但这话他可不能对赵顼直说,打算开口说着明远年纪尚轻,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待他年长几岁,考取功名再看此人不迟。
谁知身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依老臣之所见,此明姓小儿不过是借此等雕虫小技,以求闻达天听,媚上而已,不值一提。”
王安石顿时眉头皱起,向身边看去。
说话的人是枢密使文彦博。文彦博一向反对王安石的新法,这枢密使的任命与其说是官家对三朝老臣的礼遇,倒不如说是赵顼制衡新党之举。
文彦博只管滔滔地说下去:“此儿在京中,行事颇为纨绔。日前臣听闻他喜爱两名女伶的歌喉,便特地买下了一间瓦子,专捧两人,美其名曰‘新式杂剧’。”
文彦博说话算是客气的,只说明远“喜爱歌喉”,没有继续往其它方面发散。但这种行为显然不是规规矩矩的读书士子应当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