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得知。
“颜色代表这些亡灵黑暗能量的高低,”天灵关上门,“比如这个,红色代表中等,那边那个,绿的”
“代表那个亡灵曾经被绿过”费言眼神真挚,清澈得不掺一丝杂质。
天灵:“兄弟,咱能换个正常人的思维吗比如,绿色是生命的颜色,是自然界里不可或缺的一抹小清新”
费言:“嗯。开个玩笑我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其实都能猜出来绿色代表低等黑暗能量,那边那个,黑的,代表最高。”
天灵用手使劲蹂躏他脑袋,“那你小子就是纯粹拿我开涮是吧这会儿不能从明星身上找乐子,就从我身上找乐子”
随后松开手,“你怎么不这么跟老大说话就看我好说话是吧”
费言直摇头,郑重道:“老大当然也可以开玩笑,但是不能这么低俗得开”
天灵瞪大了眼瞅着他,只听费言接着说,“你不觉得老大身上有种特质吗”
“帅”天灵反问,随即又反驳,“那不对啊我也帅啊我甚至被连续五百年评为地府第一最想让人包养的男人啊”
费言思维果然被他带跑了,因为震惊而忘了最初的话题:“你们有哪些评委”
“就民选啊我们虽是地府,但也很民主的一鬼一票,无记名,这样也不会被打击报复。”天灵推开其中一件屋子的门,“出来以后由判官统计票数,可以拉票,但都是各凭本事,绝对的公开透明”
费言:“”合着地狱里的鬼都这么闲吗
天灵一拍手,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立即就亮了,他大手一挥,“你这几晚都住这儿了五星级标配还不收钱。对了就是晚上可能会有不明物体飘荡,你不理它就是了。”
“嗯”费言点头,泰国这一趟,他身心俨然都受到前所未有的锻炼,还会怕这一两个小鬼魂吗
什么丧尸、僵尸、木乃伊、幽灵,都尽管来吧老子要是被你们吵醒算我熟
“那你赶紧休息吧明天将面临的东西,还是个未知数”天灵把他推进房,“衣服什么都有,你自己看着办啊大家都是一起彪过戏的人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费言怕他再这么说下去今晚就睡不成了,忙打岔,“哥,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早点休息熬出黑眼圈今年就不能蝉联冠军了”
天灵惊慌:“不跟你扯了,得睡觉了”忙退出房,“砰”一声关上了门。
费言楞了两秒,只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
又过了两秒,门又“砰”得一声被打开
费言:“”
天灵“嘿嘿”笑着,挠着头,“咱还没聊完你刚刚说老大,他身上什么特质”
他刚刚出门想了几秒,实在想不出来。
“安全感。”
“安全感”天灵惊讶重复一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什么叫安全感”
“安全感就是,你可以把后背留给他。”费言笑笑,上前几步准备送客,“算了,你们都这么厉害,肯定不会从别人那里得到安全感。我瞎说的,睡吧睡吧”
天灵站在那,跟个好学的小学生一样,执拗得像头牛:“你说的再通俗点”
“”费言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还要怎么通俗后背留给对方,就是完全信任对方的意思,换句话说,馆长大人很靠谱,很厉害,让他敬仰。
“就是老大身上有老父亲的光辉,”费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要是我能活下来,我就认他作爸爸,给他养老。”
天灵:“”
费言将已经石化的天灵推出门外,道了声“好好休息”后便无情地关上门,丝毫没有免费居住者的谦逊和愧疚。
房外的天灵缓了半天,“操这他妈到底是个啥情况”
老大想养小情人,小情人却把他当爸爸这他妈到底是情趣还是
等会儿老大那边到底什么意思啊想让人家当小情人就直接上手啊这边纯得连个手都不敢拉,那边却直接喊爸爸
天灵摇头,喃喃道:“我还是去阎王老头那问一下吧”
这房间很亮,床看上去很软很干净,让费言一下子充满了倦意。
他直接倒在床上,宛如他想象之中,这舒服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叫出来。他懒得动弹,像条虫子一样拱到了正中央。
真好啊能这么躺着。费言将头埋在被子里,回想着这一个星期来发生的一切。
他依然觉得是个梦,什么双头婴,什么蛇蛊,都是民间异事看得太多而日有所思的一个梦。
可有太多又是真实的,他的腿伤,四个人的相互搀扶,还有阴路安的背。那种温暖宽厚如同阳光一般的感觉,太真实了。他的手指,他买的药以及那个赔上他自己的赌约费言这么想着,脸有点烧。
“洗个澡吧”他终于起身,就算再累,也要当一只爱干净的鬼
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服,随便冲了把澡,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彻彻底底洗涤了一遍
刚刚还上下眼皮打架,这会儿又睡不着了。费言心事太多,一时意难平,翻来覆去,明明累瘫,脑子却清醒的很。
他睡觉一直有开灯的习惯,这会儿坐起身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大块玻璃。
“哇还有个大阳台”费言走过去,发现这玻璃门是推拉的,他一把推开,感慨着月色正好,皎洁圣灵,给这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白纱。
“可惜太空了,要是能养些花花草草,加上猫简直神仙般的生活”费言叹气,圾着拖鞋出去透透气。
他一出门,就发现隔壁屋还有类似的阳台,上面站着一人。
阴路安他站在这里难道就住在我旁边吗
“老大。”费言靠着石栏,打着招呼,“你怎么不去睡不对,你们鬼差需要睡觉吗”
阴路安也往石栏这边走,两人相隔不到一米。月光下,费言终于仔细看清了他,睫毛很长,应该能放两只笔,眼睛如墨,能倒映出自己的身体。
“需要。”阴路安声音很轻,没平时那么低沉,“鬼差,不算是鬼。”
“嗯”费言将手放在石栏上托着腮,“那怎么还没睡”
“不困。”简短的两个字后,阴馆长居然开始自己找话题,“那你呢”
“我”对于大佬主动找话,费言显然受宠若惊,“我我是睡不着,不是不困。”
阴路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我这辈子,也是挺操蛋的。”费言眼神飘得很远,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我呢我这人从小没爹没娘,小时候唯一好的记忆就是六一儿童节时院长给我们发的大白兔糖。我馋得很,她经常塞好吃的给我。”
“这些你们肯定都查得到,我从小到大的学校,成绩,经历。按说孤儿会很励志才对,但我一直很颓废,用现在的话叫做丧。哈哈哈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阴路安摇头,默默听着,眼前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是那种无力感。”费言叹了声气,“我脑子也不好,成绩勉强混个中上游吧有时候不想出门,一天都窝在寝室里打游戏。”
“后来离开学校,又多了一种感觉。你知道吗一座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对爱情不期待,每天除了跟踪明星就是窝在电脑前打出那种自己都恶心的新闻。太孤独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么活下去有意思吗我在干吗呢”
费言伸开胳膊,整个脑袋都搭在上面,眼睛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阴路安隔空看着他,琢磨再三,半晌才道:“我也是。”
“嗯”
费言侧过脸对着他,阴路安正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孤独。”
颓丧的青年怔住,阴路安继续道:“我没有记忆,以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