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冬日,大山深处一个小村庄安静的坐落其中,背靠重重叠叠的大山和根本望不到头的原始森林。
今儿是大年初一,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口悬挂着大红灯笼,鲜艳的色泽点缀在素白的世界,远远看去颇有些中式的童话小镇的感觉。
大雪下了数日,前天夜里才堪堪停住,村民也颇为欢喜,这意味着能过个好年了。
村子里路上的积雪早已在雪停的时候清扫干净了,此时早饭刚过,也就八点多的样子,路上已经可以看到许多满面笑容的人们,不管见着谁都要停下寒暄一番,拜个年,说几句吉祥话,亦或是结伴而行。
最北端的村口,有一户稍显特殊的院子,说特殊是因为位置,在村口的三岔路口外,是整个村子最后一户人家,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但这家的院子却是出奇的大,放眼望去,许是村子里最大的院子了,院门是两米多高的铁门,此时还从里面上着锁,一只大黄狗正卧在门口简易的狗窝里,不时抖抖耳朵。
这里显然要比村子里冷清多了,但门口的雪却是扫的干干净净,一直连通着三岔路口,跟村里的路接通了。
“汪汪”
那大黄狗忽然从窝里窜起来,兴奋的叫了几声,摇头摆尾的扒在了铁门上,果然,没过一会,三岔路口那边便走来一人。
那人穿着呢子大衣,身形魁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似乎听到了大黄狗的叫声,咧嘴笑了笑,小跑着过来了。
“汪汪汪”
大黄狗更精神了,撞的铁门叮叮的响。
来人却是抬头看了看还未熄灭的灯笼,伸手进去摸了摸大黄狗的头,“将军,进去叫你家主人。”
原来这大黄狗名叫将军,而这将军也颇通人性,立马掉头往院子里跑,却被刚才那男子急急的喊住了,“将军你先看看你家主人是不是还睡着如果是的话就别叫了,现在才八点多,她还能睡一个小时。”
将军在原地摇了摇尾巴,许是听懂了,也就没再叫,一溜烟跑了进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又返回来了,前爪跳起搭在铁门上,口中却是叼着一串钥匙。
那男子拿过钥匙笑了笑,自语道:“也是,你家主人早就没赖床的习惯了,这会儿准是怕冷,懒得早早开门了。”
那铁门打开,男子却是先走到将军的狗窝旁,把他带来的骨头放在了那个大盆子里,将军汪的一声扑了过去,也不管男子了。
走到了门口,男子却是一反刚才的从容,显得有些拘谨,在门口跺了好半天的脚,左拉拉右扯扯身上的衣服,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同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我正等你呢,想着你也该来了,快进来坐。”
听到声音时男子便忍不住笑了笑,扒着没几厘米的短发走了进去,一边道:“刚刚在路上碰到俺二叔三叔,耽搁了一会儿。”
说着已经进了客厅,这屋子是烧暖气的,但也是自己烧,可不像城里那样集中供暖,这屋子里这么热,想必是主人烧了很久的,客厅的地上还摆着一个瓦斯暖炉,军绿色的铁皮,看起来颇有些复古的感觉。
一个少女正坐在暖炉旁边,显然她便是这院子的主人。
见男子进来,那少女抬头来看,上上下下扫了那男子几眼,那男子正要坐下,可被这么盯着看竟傻站在那儿了,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大衣,不自在的说道:
“这是大姐给俺买的,听说这衣裳还很贵,穿着又不舒服,还不如俺平日的穿扮,大姐非要”
他还没说完,少女便忍不住笑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辞旧迎新之时,你大姐专程给你买的新衣,你好好穿着就是,还挺多毛病,我看就挺好,挺精神。”
闻言,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扒了扒头发,脱下了那呢子大衣,又叠好放在沙发上,嘴上虽那么说,但他分明很珍惜。
这屋子里太热了,那少女怕冷,可他才站了一会就满头大汗了。
男子看了看烤火的少女,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薄款羽绒服,深色的牛仔裤,拖着一双棉拖鞋,火光下一双手纤细修长,几近透明。
男子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大手,指腹和虎口都有厚厚的茧子,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家宝,你自己倒点水喝,吃什么也随意。”却是那少女开口道。
“唉。”男子应了一声。
这男子其实名叫莫家宝,这名字跟他魁梧的形象倒是有些不符,但村里人起名字不讲究什么风雅,莫家宝上面有三个姐姐,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自然宝贝。
莫家宝自己倒了杯水,茶几上放着果盘,他倒是没动,这些东西都是他帮忙买回来的,话说若放在三个月前,他是万万不可能跟少女这么轻松的坐在一块聊天的。
少女名叫莫燃,今天刚十八岁,要比莫家宝小上四岁,莫燃一家人在村子里都挺特别。
莫燃家里本是四口人,是村里令人羡慕的一家,妈妈温柔贤惠,听说是城里大户人家下嫁过来的,爸爸是个猎人,而且是身价颇高的猎人。
哥哥名叫莫非,跟莫家宝同岁,可却比莫家宝出息很多,考上了名牌大学,是墨家村第一个大学生,颇有些光宗耀祖的意味。
而莫燃也在城里上高中,也是很罕见的了,在村子里初中就辍学的女子比比皆是。
然而这都是曾经的,这个幸福的家在两年前就破碎了。
那年莫燃的父亲进山打猎,带着一头两人多高的白狼回来,那是他那一次的猎物,村民还来不及道贺,赫然发现莫燃的父亲满身是血,却原来他肩膀上被撕咬了一个大口子,人虽回来了,但已是强弩之末。
莫燃的母亲惊痛之下不顾众人反对,带着莫燃的父亲前往省城的大医院,后来听说莫燃的父亲半路便去了。
莫燃的母亲悲痛欲绝,竟饮了农药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