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
沈睿对着铜镜看了看,原本白白嫩嫩的孩子,经过这几日煎熬,迅速瘦了下去,下巴都尖了,梳上这发髻,看着倒像个小婢子,不过肤色又太苍白了些。 他站起身来,走到屋角炭盆,抓了一把炭灰,笑嘻嘻地往脸上、脸上手上涂了几把,道:“像不像柳芽?” 柳芽劝阻不及,看着沈睿黑乎乎的小脸,讪笑两声。 沈睿打量柳芽两眼,难得两人高矮差不多,拉了拉柳芽袖子,道:“这样的衣服我没穿过,让我穿穿玩……” 柳芽似有挣扎,可见沈睿铁了心似的不改口,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低着头脱下了外衣,服侍沈睿穿上。 沈睿换好外衣,俨然一个小婢,微微一笑:“先陪我耍一耍……” 柳芽还在迷糊,沈睿已经拿了解下床幔帐两侧的带子,看着柳芽道:“咱们做游戏。你装被拐的小哥,我扮官差来救你。” 柳芽认识中,只有各种各样的家务活,哪里晓得什么游戏不游戏。 不过是老实惯了,看着沈睿有兴致,任由他摆弄。 没一会儿,柳芽就被反绑了胳膊,眼睛上被蒙上,嘴巴勒住。 沈睿将柳芽带到床边,让她在床上躺好,道:“这里算是庙里,你被藏在这里,安静躺着。官差办案,手续繁杂,要半夜三更才能出动,你得多等一会儿。” 柳芽虽有些惶恐不解,可大致明白沈睿的意思,点点头应了。 过了许久,远远地传来梆子声,二更天了。 屋子里越发阴冷,沈睿将被子往上头拉了拉,盖到柳芽身上,又将幔帐放好,走到窗前熄了灯火。 西厢的门被推开,依稀有个人影在门口站了站。见这边熄了灯,便又返身回屋,西厢的灯也熄了。 屋子里颇为幽暗,只大致有个光亮。 沈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麻衣,幸好只是牙白,不是纯白色那么刺眼,加上现下是月初,天上只有月牙,星光也不明朗,要不然穿这身出行也太显眼。可不穿的话,碰到人又不好遮掩过去。 只能等夜深人静。 沈睿略放重脚步,走到外间,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 如今,只能等了。 饥寒交迫之下,时间分外难熬。 沈睿摸着身上孝服,越发觉得蹊跷。自己是这家主母亲生儿子,孝子身份,即便是“养病”中,可早该换孝衣才是,而且还是斩衰重孝。可醒来后身上只有八成新的青绸内衣、蓝缎夹衣,并没有人给他换孝服。 那身打扮出去,不用老安人说什么,就会多一出罪名。不肯为亲母服丧,可不是一个“小儿顽劣”的话就能遮过去的。 惊诧之下,沈睿倒是精神了不少。到底是这家长辈忙着料理丧事,疏忽了本主的孝衣,还是有心如此?若是有心,是那个老安人苛待骨肉,还是“二娘”坏心推波助澜? 时间一点点过去,里屋静悄悄地没动静。 一个更次终于熬过去,等再次传来梆子声时,已经是三更天。 沈睿起身,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 他先走到西厢窗户,静听片刻。里面传来王妈妈的鼾声,看来是睡得熟了。 他并不知道此宅子的具体布局,可印象中古代民居多有成例。古人又讲究风水,厨房与厕所的方位差不多都是固定的。 沈睿的目标并不是这家的厨房,而是这家的正院。 正院里是家主主母所居之地,古人讲究“子嗣为大”,夫妻敦伦是正事,这敦伦前后的热水是免不了的,主院即便没有小厨房,也有热水房。 热水房有了,冲了茶汤什么的也是寻常。 既然是主院,若无意外,多在宅子中路,方向有了,沈睿就摸了过去。 这里怎么漆黑一片,沈睿站在中路一处院子门口,惊疑不定。 若不是这正房的屋子够高,院子够大,他几乎要怀疑自己走错地方。 连那么僻静的小跨院里,因王妈妈的鼾声,都添了人气,这主院怎么这么肃静,丁点儿人气没有。就算孙氏病故,陪嫁的婢子仆妇呢?既能做这家当家主母,不是应嫁妆丰足,陪嫁的人手也男女成行才应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