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温热的嘴唇贴上宋虔之的嘴,舌头塞过来,温柔缱绻地反复吻了会宋虔之的嘴,然后把汗湿的前额挨着宋虔之的脖颈,唇舌飞快卷走宋虔之脖颈皮肤上的汗珠。
你宋虔之窘得满脸通红,一把将陆观掀到榻内。宋虔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怎么这么力大无穷。
陆观却在旁边笑了,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再来。
宋虔之咂摸出味来,当胸给了他一拳:滚,来个屁,你还是不要太有把握,今夜轮流睡,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不值当。
我千里送财,放心,翻不了。陆观抱上来,认真问宋虔之,不来?
不。宋虔之脖子里的热汗散出来,仿佛连心里的紧张郁闷也随之发散,四肢百骸都懒洋洋的,正是最舒服的时候。他想着陆观在榻上向来是讨了便宜还卖乖,由着他说开始,却不由他说结束。紧要关头,宋虔之还是觉得,不能开这个头。
那你睡。
宋虔之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磨两句?
陆观:那我磨两句?
你别。宋虔之笑了起来,你怎么手脚这么快,什么时候买通的主君,下午你不是一直同我们在一起吗?
不是我的功劳,那个主君,认出你来,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叫胖张头同我打听你,拐弯抹角问我你是不是朝廷的人。
宋虔之瞪大了眼睛:你们俩就在前头谈这个?
是啊,我还给了钱。
钱不都在我这里吗?
我还有。
宋虔之这心里不是滋味,陆观还学会藏私房钱了。
他没认出我,只认出来你,你跟白老头打听他,他便让胖张头跟我打听你的来历。他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朝廷派来的,他在乎的是,你能出多少钱,雏凤县跟祁州、宋州两府的商贸会不会被斩断。再说,他见识过你的厉害,是他怕惹毛你。知道你睡不着,我特意早点过来,给你说这事。
你是来跟我说这事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宋虔之说。
来服侍侯爷,顺道教你安心。
原本宋虔之以为獠人的交道不好打,事情轻松解决了是好事,但总还有些隐隐担忧。陆观低声给宋虔之吹枕头风,在外面走了一天,宋虔之本来累了,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他睡去后不久,陆观仔细着将他的头托高一些,拉自己的枕头过去垫着,将手臂抽出来,起身穿好衣服,脸上没有易容,他取走宋虔之的剑,开门,轻轻关上门。
人影子从窗户上悄然滑过。
竹楼里寂静无声,陆观下楼,楼门口白老头抽着杆旱烟等他,见他换了样子,嘴微微张开,良久,烟气从他的鼻孔、嘴巴向身周扑出。
何小哥,你给我交个底,你们到底什么来历?
走。改换了头脸的丑汉,推门而出,皎皎月色倾洒下来,温柔地裹住白老头和陆观的身形。
白老头亦步亦趋地跟上他,追着问:壮士,主君不是要祸害咱们寨子吧?你跟那位三爷,是来买漱祸的吧?是吧?
陆观停下脚。
白老头让陆观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周身发凉,哎了一声,打算不再问。
对雏凤是好事,能保你的子孙都安然无恙。
白老头张大着嘴,看见高大英俊的男子不再理会他,走在前面。白老头三两步跑到陆观前面去带路,嘀咕他又不认得路,又要充头子,连番回头看陆观,看了四五回,低着头只管带路。不知怎的,他有点信这个外乡人说的话。
☆、破局(叁)
深夜,主君没有睡,胖张头不敢睡,连带着雏凤县的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在。
半夜里主君屋里进去个生面孔,白天也不见在寨子里,什么时候来了生人大家竟都不知道。
带人进去的白老头出来,胖张头凑上去,问他那是谁。
白老头战战兢兢地瞥他一眼:不就是白天在地头,跟你说话的人。
胖张头这才猜到,进屋去的人恐怕也是主君的旧识,一时间愁眉苦脸,长吁短叹起来。
老张,你们是当家做主的人,来路上何小哥跟我交了个底,我也跟你交个底,他来这趟,是做好事的。白老头忧愁地看了一眼堂子里吃茶的吃茶,掷骰子的掷骰子的几个老头。等到这深夜里,人人都在犯困,唯独是胖张头才如此紧张。
早听说咱们县要被卖给祁州府,宋国主原来是宋州军曹,要拿咱们雏凤县当围栏使。
胖张头只是听,不说话。
白老头一怔,似有些不敢相信:果真如此?
胖张头眉峰一蹙:嗨,无论怎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咱们雏凤。上苍使我獠族生在天地间,是要使我们落地生根,挣出一条活路的。偏我们这一支,繁衍数百年,脱离野獠,也算得上是得天垂怜。如今楚与宋开战,有咱们什么好果子吃,不过是夹缝中求生,多少艰难。他摇头,叹息,说了你也未必懂。
我怎么不懂?白老头急了,你们你们他眼睛四下乱看一圈,怒气攻心,猛然抬起手,生生又放下来,声音压得极低,那你们也不能,卖地求荣。咱们祖祖辈辈都在雏凤生,在雏凤埋,卷进战事有何好处?
老白,你这话说得忒难听了,什么叫卖地求荣?咱们的子孙,行商要不要本钱?守土用不用钱?妇人孩子穿用要不要钱?钱从哪里来?难不成老天爷给下银子?
我们这一支已经比旁的獠人,富足多了。知足才能常乐,主君最信任的便是你,你可千万别犯糊涂,撺掇主君帮那宋国主,白白搭上小辈们。
胖张头变了脸色。
白老头不再说下去,叹了声气,起身说出去给众位长辈添茶,谦卑地略略塌肩,佝偻着身子出去,经过廊下。
室内。
陆观跟前的茶腾起白烟。
獠人主君朝旁边一名年轻清秀的侍者叽叽咕咕说话,侍者约莫是十四五的年岁,白天现过身,他袖手直起身,朝陆观说:主君说,贵客的银子是够做这笔买卖,但你与当家隐瞒身份,改装易容,足见心不诚,主君曾在二位手上栽过大跟头,你们楚人生性奸猾,钱固然重要,我们与宋的关系同样重要。宋国主早前修书,告知祁州知州欲以钱财买过雏凤县,令雏凤夹在祁州与宋交战前线,为祁州府缓冲战势。我们雏凤的人,不能坐以待毙。祁州顾远道,屡次上书朝廷,贬抑獠人,请求派兵清缴。这是天赐的良机,我獠将助宋攻楚,宋国主已答应以黄金三千作为酬谢,并准獠人与宋自由通商,这是有益子孙后代的大计,岂能因你三言两语就毁弃与宋国主的约定。
獠人主君端起茶,喝了一口,示意少年取过旁边一个木盒子。
木盒揭开,乃是陆观白天托胖张头转交的银票,厚厚一沓,计一万两白银,那也是一千两黄金了。
主君说他既已经应承了宋国主,你的银票,他便不收了。少年倾身将木盒从獠人主君面前,推移到陆观的眼皮底下。
陆观看也不看盒子,朝翻译的少年人说:覆巢之下无完卵,一旦雏凤卷入战争,再也无法置身事外。雏凤人只事商贸,从宋,无非也是被孙逸用来拖延战线。拖得一时,我大楚有五十万雄兵,朝廷下定决心要收复宋、循二州,届时雏凤的獠人、龙河沿岸的獠寨,都会被清算。
gu903();獠人主君一面听少年说话,脸色渐渐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