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2 / 2)

麟台风波录 轻微崽子 2464 字 2023-09-18

只是这话不便在这时候提,宋虔之让周先先离开,盯牢苻明懋,并且让他找机会给左正英递消息,将苻明懋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左正英,要是实在没法让左正英知道,就在四更以前来报。

周先领命出去,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凉了许多。宋虔之手背贴着茶壶试了下,叫人进来换热茶。

他心里烦得很,走来走去,一眼没看陆观,不知道是否应该把明早进宫要办的事情告诉他。他心里强烈地觉得不应该告诉陆观,却又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他与陆观的关系,不宜有所隐瞒。

宋虔之看了陆观一眼。

陆观的视线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表情里是询问。

宋虔之嘴唇嗫嚅,刚动了动,外面来人报,孙秀已经到城外了。

侯爷那位表兄也先回来了,跟着小的刚进门来,正在换衣服,待会就来侯爷跟前回话。

宋虔之险些把宋程阳给忘了,一想宋程阳在孙秀的军队里跟了这么久,倒是可以先跟他问问这几日京中的情形,再去见孙秀。

☆、波心荡(肆)

见到宋虔之,宋程阳满脸的凝重神色松弛下来,他站在当地,眼眶微微发红,听到宋虔之唤了他一声堂兄,这才大步走过来,与宋虔之抱在一块,手握成拳,在宋虔之背上锤了两下。

两兄弟便分开,互相打量。

你没事,没事就好。

宋虔之不禁唏嘘,这宋程阳是他如今唯一还有往来的宋家人了,去年随他父亲进京,本是为着开祠堂让卢氏的儿子进族谱,至今不到一年,整个大楚已是天翻地覆,京城风云骤变,宋家早翻了天,周婉心也已故去。

宋虔之让人先带宋程阳去换了衣服,才上来堂屋里回话。宋程阳与他爹反不是很像,其实他长得很像安定侯年轻时的模样,甚是俊秀,一身书生气,反而不像是个商人。

宋程阳喝着热茶,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手摸茶盏,望着杯里载沉载浮的茶叶,甚是感慨。

这是贡茶吧?一年宫里也只得三两。

喝出来了?宋虔之嘿嘿一笑,可惜是陈的,今年是没有了。

宋程阳自己家里做生意,凭着跟安定侯的关系,生意做得也不小。前阵子京城要乱,他那时已在宋虔之的安排下进了兵部,虽只是小小一个书办,这番自己请命随军,回来秦禹宁也有由头把他往上提一提。

在兵部还习惯?宋虔之问。

宋程阳叹了口气,哂笑道:秦尚书很是照拂,托弟弟的福了。

哪儿的话。宋虔之眼神游移,心里想着,其实苛待他娘的是宋家老夫人,和自己那个不长眼的爹,宋家旁的亲戚,实则并没有搅合进来。至于沾了多大的光,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便利。只有这宋程阳,是他托的人,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就想到了要把宋程阳放到兵部去。只是宋程阳没有个功名,眼下朝中乱着,可以先做着没品没级的小吏,等明年还是要叫宋程阳去考个举人也好,才能站得稳脚跟。

在家的时候读书吗?

宋程阳先一愣,继而眼底难掩喜色,规规矩矩答了话,宋虔之粗略问过,大概知道这堂兄也是存了要做官的心思,这次来京城本就是要求这个事儿,只是后来安定侯府乱成一团,这才没提。阴差阳错歪打正着的,也进了兵部谋事,到底不是正经路子上来,心里总有些发虚。

你就在我这里住着,你爹那几间铺子你交给底下人去打点,人要是不够,问我要就是。回来了就好好读读书,明年,或是后年,老老实实去应试。

宋程阳记得宋虔之也是没考,便问他去不。

我还不知道姨母什么安排,看吧。宋虔之原就有打算好好考一考,谁知道事出突然,他的血统身份竟比学识重要了。

每逢乱世,必有阶层被打破的契机,于个人是好事,于整个王朝却是大不祥。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治下是乱世,然而,孙逸占去宋、循二州,自立为王,与朝廷对峙,黑狄入侵了快一年,北方仍虎视眈眈,要说不是乱世,也还真够乱的,否则刘雪松也不能从驻军之地跑到京城来谋官做。

这一想,宋虔之就想起刘雪松来了。

他是个厉害的,很得白大将军赏识,前途无量。不过要说军营里,还是龙金山兄弟为人正派,孔武有力,有次得缘一起喝了酒,他还说了自己做匪首时的事。宋程阳道。

宋虔之笑了起来:他跟你说了?

嗯,都说了,也是看在我们的兄弟关系上。龙兄弟很是敬佩欣赏弟弟的为人,在军中也很照顾我。

这几个月,也交得了几个过命的兄弟。宋虔之道,孙秀的队伍怎么样?

宋程阳脸上笑意淡去,右手手指屈起,骨节青白,答道:不行。都是新兵,不拖后腿便算不错,只是他急着先回京,白将军的队伍一路北上,一面在搜捕黑狄的漏网之鱼。孙秀作为新军统帅,也未得白将军一面之缘,反而陆将军留下的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得到了白将军当面考验,有三个已升作了校尉。其余的也从新军里调到镇北军去。孙秀带着的五千人,对外讲是精兵,其实作战经验与身手,尚且不如镇北军普通士兵。而且孙秀在军中时,受了不少贿赂。

宋虔之闻言皱起眉头:这还能塞钱?

怎么不能,新军比镇北军先回京,虽说被征入新军的大多是京城里走不脱的人,但白大将军打了胜仗,都说回京有望,要把家人都再接回京城。给孙秀塞银子无不是指望这支乌合之众回京后能够得一个编制,到时好做官,哪怕武官地位低,总也比白手起家去考武试的强些。人莫不如是,有捷径走,谁还踏踏实实的。宋程阳自嘲道,我不也是?

你不一样,我又没塞钱。宋虔之揶揄道。

宋程阳莞尔:谁还能不卖你的账。

晚上我去见孙秀,你去不去?宋虔之正色道。

宋程阳:天天见他,我就不去了。

宋虔之点头:也好,你才回来,好好休息几天。皇上驾崩的事,你知道了吧?

宋程阳一进城便见家家挂白布,满城缟素,已经知道了。

丧服你找管家,有什么要用的找我贴身的丫鬟,拜月管着府里大大小小事。这几日我得每日进宫举哀,这一个月怕是都忙,疏忽之处,堂兄莫要见怪。

宋程阳知道宋虔之都是说客气话,他能这么说,已是很看得上自己,自然不敢有多的话说,原本还打算为宋家求个情,这时也不敢上去添乱,只能是自己找个机会去看看宋老夫人,给那一家子人送点银两便算完。

陆观带人去接的孙秀,直接到吕临的府上,宋虔之到得反而算晚。

跨入吕家的院子,就见到一丛开得正好的玫瑰,馨香四溢。一路行来见到的都是国丧期间的凄楚,吕临家中花草得他祖父精心照料,长得格外茂盛,石榴树也毫不吝惜地吐露出了橙红的花。

苻璟睿蹲在院子里揉吕临家里的一只小花狗,那狗在地上打滚,翻出柔软的肚皮,讨好地抬头,乌溜溜的眼珠直盯着他,苻璟睿哈哈地笑,两只手把狗儿翻得整个躯干晃来晃去。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