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泛从那人的身体中疯狂汲取着滋养鬼力的精气,半透明的裙裾渐渐清晰到绣纹可见,原本浑浊成一片墨滩的青丝在风中根根飞起,模糊的五官缓慢变幻成不逊色于月里嫦娥的容颜,眼角一颗泪痣在月色下透出妖异的褐红
危岳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陌生的茅屋里头,盖在身上的被褥泛起一股霉味,却护着自己免受一夜露冷霜寒。门扉被人推开,有人端着粗陶碗走进来,野菜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内。
你醒了?来喝点汤吧。
凌秋泛坐在床沿上,将汤递到危岳雁跟前,危岳雁有些恍惚的接过汤碗,本能的用气味辨别了一下有没有常用毒药迷药的成分,猛地几口将汤灌下喉咙。凌秋泛一句话也没说,将碗收了继续给她去外面舀,还将自己煮的香烂的野菜端进来看着危岳雁一口一口吃。
危岳雁筋骨俱损气血两空,吃了食物便歇下了,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看凌秋泛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样子,加上她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记忆,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有些残存的记忆留在她脑海中。危岳雁是一个喜欢简单的人,她觉得复杂的东西就懒得去想,更别提开口询问。
如此过了几天,凌秋泛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等到第十日,危岳雁终于能下床走动,却见凌秋泛一人坐于岩石上,对着月亮发呆。她想起第一眼见到凌秋泛的时候,这人也是摊开手掌,手掌间掌纹清晰可见,月色流转在那人的眼眸中潋滟生辉,一身霜白裙裾帛带在风中纠缠起舞,宛如月里婵娟。
你
恩人醒了?
恩人?危岳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与你有什么恩?
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危岳雁脑中破碎纷杂的画面一涌而上,耳朵一时有些热辣,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也算还了恩了。
十日照料,岂能还尽救命之恩?
那你待如何?
倘若恩人不嫌弃,妾身自当,以身相许。
凌秋泛含笑转过脸来,眼角泪痣在月色下,仿如一点错落的朱砂。
危岳雁心神一恍,复又被卷入一个缠绵的吻中,恍惚间她隐隐听到她的轻笑。
千帆过尽,得遇婵娟。
一眼便相惜。
第一百六十四章陇息一战
咕咚~咕咚~
半透明金橘色的口腔一张一合,两个细珠似的水泡从里面挤出来一前一后浮上了水面。朱瓷高足碗被纤细手指捻着边沿掠过琉璃鱼池舀出一碗清水,倒入铜锅架在小炉上煮了。
浓滚的烟从气孔里蒸腾出来,模糊了廊外两个守立的身影。
寝宫内,一张半透明的丝帛被固定在绣架上,飞针走线的残影一顿,细针连着金丝刺入画中人白雪堆成的臂间。那是一只镶着明珠的金钏,许是在思索如何用平凡的丝线勾勒出夜明珠的璀璨,接下来的一针迟迟没有落下。常后凝思半晌,一旁香雾萦绕上白皙纤长的指间,将断未断将连未连,倏然她长眉一展取来绣椟里头缠着碧银丝线的细针准备刺下——
娘娘!皇后娘娘!
捻着细针的手指微微施力指关节泛出青白。
娘娘!那小宫女慌慌张张绕过屏风闯到珠帘前,那个茶那个茶,那个茶喝不得!
缠着碧银丝线的细针重新插回丝帛上,但显然是用上了些力气,薄如蝉翼的丝帛因此裂开一个针孔大的小口,绣画人没什么表示,但抚在裂痕上的手指颤抖着泄露出不屑现于人前的惋惜。
娘娘?小宫女不见珠帘里头的人有所答复更是心急,但又不敢僭越,只能尽目力越过珠帘去找里面那个让自己惊恐不安的茶盏。
你在找什么?常后的声音一如往日无波,听不出心绪。
小宫女匆忙跪下,回禀娘娘,是方才那盏送进来的茶水。蓄水池里的金鱼有八尾翻了白,奴婢恐有人将毒下在碗壁上,故进来通禀,无意惊扰娘娘,还望娘娘赎罪。
那你瞧见什么了?
奴婢并未寻见茶水。小宫女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想来是娘娘慧眼如炬娘娘说到最后语气近乎哀求。
本宫问你瞧见什么了?
奴婢什么也未瞧见。小宫女伏的更低,若不是脑子里一根弦紧紧绷住,怕是这一刻已经哭出来。
你可以走了。
是!奴婢这就退下!
小宫女几乎是逃难似的出了皇后的寝宫,带上门走出三廊外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嘴,刚要挣扎便失去了知觉。
寝宫中珠帘轻晃,人影微动,一记破帛声,干脆清冽,不带一丝一毫的犹疑。
再好的东西,但凡染上一点瑕疵,便再也配不上你。
绣帛如此,
我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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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息城,城门大开。朝阳将一杆杆插在城头的旗帜耀的金黄,城墙上弓箭手已经隐去,看似顽守了数月的城池毫无防备,可谁都看得出这洞开的城门上明晃晃写了四个大字:请君入瓮。
gu903();危岳雁紧了紧砯岩驹的缰绳,面无波澜的将前方战况收入眼底。一旁的扬子溯突然请示,末将请战,愿作前锋为大军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