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危岳雁一震。

届时若皇后要对你夫人动手,你待如何?

——————————————

凌秋泛出了偏厅就往兵器库走去,她前脚才盘算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喊自家妹妹和客人一道用中饭了,后脚就跨入兵器库的大门,却见自家妹妹正在一个白衣男子手中夺一根去了头的木棍,这一看便入了神。

那白衣男子显然功力深不可测,单手持棍负于身后,只腾出一只手来与凌雪霁搏斗,其实说搏斗也不准确,因为他几乎没有出手,只凭借极简单极小幅度的身法便轻而易举化解掉凌雪霁的攻势。凌雪霁夺的香汗淋漓,两者之间的差距显著,十几个招式下来半点便宜都没占到,稚嫩的面上却丝毫不见馁色,也没有一丁点露怯之态,虽是赤手空拳,然劈抡冲旋尽显章法,身姿灵活矫若游龙,一招一式间是难以逼视的夺目耀眼。

椟中有明珠,经年久蒙尘。

凌秋泛怔怔看了半日,连着被凌雪霁叫了三声才惊醒过来。

是我失态了。凌秋泛掩饰似的用帕子压了下心口的烦乱,换上得体的笑容将兴冲冲朝自己扑来的妹妹搂到怀中。霜戈将棍子信手往空中一抛,精准无误的插回了原本的兵器架上。

危夫人。

还没等凌秋泛有什么反应,怀里的凌雪霁就拱出头来,扬着小脸兴奋的和姐姐说:姐姐姐姐,霜哥哥是来给我定制武器哒!他人可好啦,武功也好厉害的!

凌秋泛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对面前的霜戈报以感激的笑容,霜公子费心了。

霜戈同容起一样,皆是寡言少语,面对这样的致谢也仅是两个字回应:客气。

凌秋泛也不是什么喜欢过多客套的,但是这两位是危岳雁的挚友,又为雪霁学武一事煞费苦心,凌秋泛便也多说了几句,快到正午了,我已让人备下薄宴,霜公子接下来若无要紧事不如就留下来用午饭吧。

霜戈略微思索一阵,说道:谢危夫人美意,只是——

话音未落,便有人为他接上,今日不巧,改日再聚。

来者正是容起,连同危岳雁一道往兵器库这边来。危岳雁见了霜戈问了下凌雪霁兵器的事情,两人说了几句旁人也听不太懂,只有凌雪霁姑且还能从里面读取出近身,一寸长一寸强之类的信息,其余的材料,用途一类也是不明其理。

劳你费心,改日我自己来军器监取。危岳雁说完对之一拱手,示意感谢。霜戈许是与她相熟只点了点头没什么表述,白衣轻曳行到容起身边站定。危岳雁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近来告不出假,没能去罗城参加喜宴,贺礼随后补上,先在此道贺你们新婚之喜了。

容起听闻此言,肃然面容上破开一丝缝隙,竟然也露出些许柔和:喜宴也只是给宗族一个交代不甚紧要,回头在金陵摆上一桌,咱们几个间聚聚便可。

言落二人便告辞去了,留下凌秋泛和凌雪霁面上惊疑未定。

危姐姐凌雪霁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那个那个霜哥哥和容起

危岳雁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言道:霜戈是容起的男妻,他们早些年就在一处了。只是喜宴前不久才办。末了她还打趣雪霁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两个哥哥都冷冰冰的,想象不出他俩在家相处时是什么模样?

将军。凌秋泛打了下危岳雁的胳膊,胡说些什么,雪霁还是小孩子。

危岳雁捂着胳膊赔笑,是是是,夫人说得对。

凌雪霁却望着霜戈远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自懂事起便知道,大夏朝的男子是可以聘娶男妻的,她也亲眼见过,菡师爷就是朔石斛的男妻,但他们的官职都不高,自当是难得的心意相通。但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在大夏,几乎所有男子都渴望为家族延续香火,开枝散叶,根本不愿委身与人,那些做了男妻的多是身不由己。即使有互相看对了眼,也难免地位差距悬殊,最基础的相敬如宾对他们而言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不论是伦理方面还是其他原因,在大夏朝,男妻的地位要比嫁与贵女的女妻更加尴尬。但是今天,她见到了一个神话。

当朝兵部尚书容起的男妻,是当朝军器监的正监,不论武功、气势、威仪皆不逊色于他丈夫的男人。

原来嫁了人,并不等于套上了桎梏,只要他愿意仍旧可以着白衣戴羽冠,在所擅长的领域冲出一片天地,雄鹰般击破长空翱翔万里。

霜戈可以,那么——

她也可以。

拒绝了姐姐的留饭邀请,在危岳雁和凌秋泛错愕的目光中箭一样的飞奔出将军府,抓过门边正打着瞌睡的车夫起来驾车,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她从未这样急迫的想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快一点,再快一点,深紫华顶的马车在金陵城的街道上飞驰而过,扬起尘砾无数,像极了此时凌雪霁雀跃的心情,最终落定在尚书府门前。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就像化在风里,穿过重重叠叠迂回曲折的亭台曲廊石屏花榭,冲开书房的大门最终扑倒在那人还未准备好的怀抱里。

手里还捏着公文的曲大人震惊的看着怀里气喘吁吁的人儿,一时间都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在看到怀中人绯红的面颊时才哭笑不得的为她将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你这是——

谢谢你曲荃,谢谢你

未等她说完,凌雪霁就一叠声感谢砸了过来。扶在肩上的手缓缓下滑圈紧了曲荃的腰肢,凌雪霁一脸幸福的将自己的小脸贴在曲荃的胸口上,听着那薄薄的衣衫覆裹的温热的肌肤下,传来一阵阵有力的跳动声。

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我可以走的路,有这么长,我可以做的事情,有这么多。

有这么多美好等着我去经历,我却一直将自己封裹在自以为是的蛹中自怜自艾荒废人生。

有风将书房的窗户吹开,曲荃先前批阅公文的时候没有压镇纸,这一下满桌的公文都被拂到空中四散飞舞,书房外有花影摇曳,夏季的阳光穿透层叠的绿叶,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下洒落一片金黄。

时间就在静谧间流淌,也不知过了多久,凌雪霁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热,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眼泪还沾湿了曲荃正片前襟,连忙抽出身来开始对曲荃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想找帕子给曲荃擦拭在自己身上没找到最后找到了曲荃的身上去。曲荃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将慌张的跟个小白兔似的人儿肩膀板正,调戏似的捏了捏肉肉的脸颊。没有被抹额束缚住的青丝落到鬓前。

这就感动死了?

凌雪霁忙嗯嗯嗯的答道。

高兴到极限了?

凌雪霁又嗯嗯嗯的疯狂点头。

曲荃笑的像只狐狸,抬手在小姑娘哭的通红的鼻尖轻勾一下,那我若是告诉你,明日我们便启程去吴郡姑苏城,你打算怎么表现呀?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