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行刑的时间很长,赵寒灼不如赵西手法熟练,最后竟和赵西差不多时间结束。
两人足足花了十三个时辰才行刑完。
一做完,赵西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赵寒灼没有,他站得稳稳地,山上染满了血腥,握着刀的手早就僵硬无法动弹。
旁人的声音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大人,结束了!”
结束了么?
他低头去看,看见一地的血肉模糊,无数刺耳的哭嚎陡然穿透耳膜,他往前走了一步,竟一下子跪在地上。
“大人!”
“我没事!”
他抬手制止了别人靠近的动作,缓缓站起来,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到监斩台上,沉声宣告:“按照远昭律例,叛国叛君者,罪无可赦,当株连九族,凌迟处死!今次之刑,望我远昭所有百姓都能引以为鉴!永不再犯!!”
这四个字赵寒灼说得极重,沉稳的声音在刑台周围不停地回荡。
然后赵寒灼自己骑马回了家,跨进家门以后,他迫不及待的脱掉身上的衣服,打了凉水不停地冲洗自己的身体。
这个时候他的手开始发抖,身体也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拖出来的一样,耳边充斥着嗡嗡的哭喊声,脑袋痛得好像要炸裂开来。
洗完澡,他换上干净衣服走进书房,拿了一封崭新的竹简,提笔往上面写这次的施刑过程。
写下第一个字以后,他便停了下来,意识陷入一片浑噩之中,那感觉,像极了很多年前,他破的第一桩命案,有个憨厚耿直的农夫,残忍杀害了他自己一家老小。
他看见满地的尸块和血,那场景在他脑海里经久不散,让他头痛恶心,仿佛置身无边深渊,灵魂被无形的大掌撕扯着好像要碎裂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摇晃,有人不停地在他耳边呼唤。
“赵大人,赵大人!”
是个女子的声音,朗润且洪亮,透着股子坦荡磊落的爽利,与那些娇羞柔婉的女子不大一样。
那声音压倒了脑海里其他声音,将他的神智从泥沼中一点点拉回,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张枝枝焦急的脸。
“赵大人,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不停地拍着他的脸,手劲很大,打得脸有点疼,他偏了偏头,发现自己倒在地上,书房的门歪歪的挂在那里,应该是被她破门而入踹的,因为太过着急,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没规矩!
他在心里想,却没提醒她赶紧起来,艰难的说了一个字:“渴。”
“你发烧了,赵拾去请大夫了,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
说是扶,下一刻她直接把他拦腰抱起来往主卧冲。
把他放到床上,她立刻倒了一杯水喂给他。
她看着咋咋呼呼,喂水的时候却十分细心,没有一下子猛灌把他呛着,喂完还用袖子帮他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擦完,她拧了湿帕子搭在他脑门上,又给他盖了厚厚的被子。
“你先躺一会儿吧,我去熬点粥。”
张枝枝说完转身出去,片刻后他就听见厨房噼噼啪啪的烧火声。
他独来独往惯了,这房子是他初入京是内务府拨给他的,只有四进,平日只有他一个人住,总是冷清,如今听着这声响,突然觉得有了人气。
到底病着,赵寒灼的意识还是不大清醒,没有记起自己浑身是血,从门口到屋里留下了一路的血脚印,也没有记起自己脱在屋里血糊糊的衣服。
熬粥的时候,张枝枝看到了屋里的异样。
赵寒灼算是文官,这一天多时间她都没看见他,现在他弄得浑身是血回来,没有人报官,说明不是有人袭击了他,应该是他自己去做了什么。
赵大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怎么想都不会去做什么坏事的。
张枝枝把衣服收起来洗了,又把院子里的血脚印盖住。
赵拾直接去太医院抓的御医,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
御医来的时候,张枝枝刚喂赵寒灼吃完一碗粥,他出了一身汗,身体暖和了一点,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御医坐到床边把脉,神色有些凝重,说他是心神震荡,受了刺激才会发烧,这烧容易退下去,但这事怕是会在他心里留下心结,久而久之,恐怕会郁积成心病。
赵拾脸色难看极了,他跟着赵寒灼的时间最久,自是最见不得赵寒灼受什么伤病折磨。
张枝枝请御医开了方子自己去捡了来熬,回来时赵拾已经把御医送回去了,他让张枝枝熬药照顾赵寒灼,自己气势汹汹的回了大理寺。
张枝枝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又拦不住他,只能抓紧时间熬药。
熬药是个细致活,张枝枝按照御医吩咐的熬好药已经快到子时了,赵寒灼睡了一觉,身上被捂出了许多汗,张枝枝把药放在桌上放凉,端了一盆水来准备先帮赵寒灼擦下身子。
刚解开两颗扣子,赵寒灼猛然睁开了眼睛。
“赵大人你醒了?先别睡,药熬好了,放一会儿你喝了再睡。”
张枝枝激动地说,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把赵寒灼的衣服都解开,见赵寒灼一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张枝枝莫名想起昨日跟他争吵。
“你流了很多汗,我帮你擦下身体,算是报了你的恩,这是我第一次干这种事,你别胡乱猜测!”
“你看了我的身子。”
赵寒灼说,声音沙哑,有点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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