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稚子何辜?楚刘氏这些年鲜少出门,一心向佛,又哪里会得罪什么人惹来这样的祸事?下毒之人恐怕只是想借此威吓她和楚怀安罢了!
背后使些见不得人的法子害人,绝非良善之辈!
苏梨让七宝把火炉搬到院子里,让人按照御医写的方子捡了药回来,由御医确认无误之后再倒进去熬。
喝下药以后,楚刘氏和两个孩子就睡下了,苏梨让七宝送御医回宫,自己就坐在楚刘氏的院子里守着他们,满院子的下人也跟着她一起守着。
酉时末,楚怀安从宫里回来,一进门就听说中毒一事,黑沉着一张脸走进楚刘氏的院子,远远地便瞧见苏梨坐在一片昏黄的烛火中,撑着满身的疲惫一刻也没得到休息。
楚怀安立刻大步走过去,见他回来,苏梨脸色缓和了一点:“你回来了,娘喝了药睡下了,瓜瓜和悦儿也没什么事,只是……”
苏梨话没说完,被楚怀安一把抱起往外走去。
“下毒的人还没找出来!”苏梨提醒,楚怀安脚步没停,抱着苏梨出了院子,不容拒绝道:“这些事我会做,你忙了好几天了,先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楚怀安强硬的打断苏梨的话,眼神幽深:“我会抓住他,宰了他喂狗!”
第186章扑朔迷离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大理寺停尸房老旧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轻巧的从门里钻出来,随手把门一关,将一室血腥悉数关在背后。
黑影搓着手猫着腰往前走着,嘴里细细碎碎的嘟囔:“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绕过转角,一个狰狞的怪物脑袋忽然飘来,黑影吓得练练后退,倒栽到地上,仔细一看,那怪物不过是用朱砂画在灯笼上的图案,提灯的人穿着一身墨绿色朝服,身姿挺拔,眸光幽幽如黑面神。
“我的亲娘,大半夜神出鬼没的,大人你是要吓死我吗?”
赵西拍着胸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赵寒灼把灯笼举高了些,昏黄的火光将赵西额头上的汗珠照得反光。
“你胆子太小了。”
赵寒灼说,赵西翻了个白眼:“大人,我是仵作,又不是得道高僧,总不能什么都不怕吧。”
赵寒灼不跟他贫,下巴微抬,看着停尸房的方向问:“有什么发现吗?”
“那铁匠不是天生的哑巴,舌头被人割掉的,那舌根割得可整齐了,让我动手都不一定能割成这样,啧啧。”
赵西摇着脑袋说,一脸唏嘘。
他虽然话多,但年纪轻轻能进入大理寺做仵作,必然是能力超群的。
连他赵西都做不到的精准度,可见动手之人手艺之精,这样的人在远昭不可能碌碌无闻,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怎么可能招惹到这样的人物?
赵寒灼暗暗思索,赵西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跟前:“大人,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猜……”
“你在大理寺有三个月的试用期,今天才刚过去一个月。”
赵寒灼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话堵回去,赵西没趣的摸摸鼻子:“大人,你也太严肃了,其实我发现铁匠的儿子和女儿都不是他亲生的。”
一个不明来历的哑巴铁匠,在皇城最不显眼的地方生活着,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命案,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被不知名的人割断了舌头,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却替别人养着孩子,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事?
赵寒灼将案发以后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细细思索,案子到现在还没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种隐隐的兴奋。
他喜欢破案,享受这种抽丝剥茧一点点挖掘真相的过程。
夜风微凉,烛火摇曳,赵西看清赵寒灼唇角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人,你这表情怎着怎么这么像变态凶手?”
“京兆尹的人没来过大理寺?”
赵寒灼问,按照律例,京兆尹转交给大理寺的案子,要在一天之内交接好案宗和相关文件。
寡妇一报案京兆尹就把案子转给了大理寺,案宗只有一份报案呈供,赵寒灼一早就直接拿走了,京兆尹统管整个皇城的人口流动,旁人不知铁匠是何许人也,京兆尹的户籍上应该是有详细记载的,怎么没人把铁匠的户籍信息送来?
赵寒灼细细琢磨,赵西也想到这一点,眉头疑惑的皱起:“是有点不对劲,尸体运回来以后,我一直在停尸房验尸修补尸体,没听说有人来,铁匠铺也没接到消息吗?”
“没有。”
赵寒灼摇头,还想再问点什么,赵拾从外面大步走来:“大人,逍遥侯来了。”
这个点,他怎么来了?
赵寒灼心念微动,把灯笼塞进赵西手里:“去休息吧。”说完和赵拾一起大步离开,赵西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
差役将楚怀安引到赵寒灼平日办公的地方,送了一杯热茶,茶叶廉价,冲泡得随意,喝起来发苦发涩,楚怀安只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赵拾走到门口便止了步,赵寒灼大步走进去,不用开口询问,楚怀安便直接表明来意:“有人在我府上下毒,凶手已经被抓住了,但我怀疑幕后主使并不简单。”
“凶手是什么人?”
“我娘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已经在我们府上待了好些年了。”
“她为什么要下毒?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赵寒灼直白的问,习惯用办案的思路思考问题,楚怀安面色微沉:“她自己突然一头撞死了,我还没来得及问。”
那婆子是躲在人群后面的,当时楚怀安就坐在院子里,正逐一排查,那婆子就突然冲出来,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血溅当场。
满院子的人吓得惊声尖叫,楚怀安调了些兵力到府上驻扎着,驱散众人,把婆子住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又让管家找来婆子的卖身契。
卖身契上写得明明白白,婆子来府上已经足足八年,仔细算算,约莫是苏梨离京后不久入府的。
契约上没写介绍人,不知是托了什么关系进来的,管家老糊涂了,盯着那卖身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卖身契上盖的是京兆尹的印章,说明当时是在京兆尹府备了案的,京兆尹那里应该有这个婆子的身份祖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