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往床里拱了拱,拍拍让出来的空位:“你也睡一会儿吧。”
楚怀安神色微动,似乎被苏梨的提议吸引心动,不过想了片刻,他又摇了摇头。
“我都主动邀请了,你还不睡?”
苏梨皱眉,楚怀安喉咙上下滚动,看向苏梨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你确定要跟我一起睡?”
他把‘睡’字咬得特别重,感觉那并不是简单的状态,而是很复杂多变的一个过程。
苏梨被他的目光惊了一下,连忙扭头缩到床角,连脑袋都捂进被子里:“我睡了!”
“别捂着脑袋,会闷。”
楚怀安低声说,苏梨乖乖拉下被子露出口鼻。
楚怀安吹灭蜡烛,走到床榻边坐下,清幽的月光将窗户蒙上一层莹润的光泽,他的心也渐渐充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阿梨,我一直都是我。
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苏梨这一夜睡得很沉,再度醒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在床上,而是趴在一个人的背上,一件披风将她兜头盖住。
这人的背宽厚温暖,因为夏衫轻薄,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背上肌理的紧绷和形状变化。
“侯爷?”
苏梨疑惑的唤了一声,楚怀安步子微顿,旁边有人递了一个白花花热乎乎的馒头过来:“夫人,吃点东西吧。”
“谢谢!”
苏梨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差点把自己哽住,这人刚刚叫她夫人?她和楚怀安的事难道他们都知道?
苏梨忍不住凑过去跟楚怀安耳语:“你让他们这么叫的?可是我们还没有成亲,这样不好吧?”
正说着话,楚怀安停下,横在苏梨腿弯的手颠了颠,苏梨忙抱住他的脖子,一抬头才发现楚怀安已经背着她到了城门口。
苏梨左右看看,见旁边那些将士还全都穿着远昭的服饰,不曾伪装成胡人,不免有些诧异。
自从远昭和胡人大战一场之后,忽鞑就下了命令,领地之内,但凡遇到远昭国人都要仔细盘查一番,他们难道想就这样出城?
苏梨觉得这实在太明目张胆了,正要让楚怀安收敛一点,就见几个将士在离城门几步远的地方抽出长剑杀了过去。
兵刃相接,很快见了血,城中百姓惊呼着窜逃起来,楚怀安一片波澜不惊,无比淡定的背着苏梨从一片血腥厮杀中朝前走去。
“……”
侯爷,你这样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苏梨听见城楼上的胡人勇士吹响预警号角的声音,然后是高亢嘹亮的口哨声,片刻后,十余匹马奔向城门口,为首那匹浅棕色正是楚怀安之前骑的。
马到了跟前,楚怀安把苏梨放到马上,自己才翻身上马,抓住马缰绳将苏梨护在怀中。
“驾!”
他低喝一声,马立刻狂奔起来,身后传来嗖嗖的破空之声,是城楼上的人在放箭。
苏梨心头一紧,有点担心楚怀安会中箭,下一刻,马缰绳塞进她手里。
“继续往前走,不用怕!”
话落,苏梨感觉楚怀安松开了她,苏梨驾着马,不由自主的回头,正好看见楚怀安和那些将士全都背坐在马上,手里握着长弓,个个手上都搭着三支箭。
“放!”
楚怀安命令,众人一齐放箭,片刻后,城楼上跌下好几个将士的尸体。
竟然是箭无虚发!
苏梨倒吸了口冷气,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是楚凌昭从暗卫里拨给楚怀安的人?
苏梨想着,其他人都迅速转身专心骑马,楚怀安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超出弓箭的射程范围了,但楚怀安没有停,瞄了一会儿,楚怀安松手,那支箭飞驰而去,在胡人的惊呼和谩骂声中,城楼上的旗帜飘然落地。
隔着那样远的距离,还是在马背颠簸的情况下,他竟然直接射中了旗绳!这是怎样的精准和力道?
苏梨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楚怀安收了工转过身来,对上苏梨诧异的目光,眉头微皱,接过马缰绳:“吓到了?”
“没有,就是觉得你现在好厉害。”
苏梨坦诚,楚怀安脸色没什么变化,眸子亮了几分,片刻后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我现在很厉害,所以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半分。
策马驶入边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将那一座饱经战火侵袭的城池笼上一层悲壮,里面的人看见他们早早地拉开城门。
一路畅通无阻,楚怀安直接带着苏梨去了军营。
军营里的人正在练兵,远远地,苏梨隐约听见校场上传来陆戟低沉的声音:“都看什么看!全部加罚扎马一个时辰!”
这情形倒是和当初她在军营看陆戟练兵时一样,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些将士脸上痛苦又无奈的表情,唇角不由的勾起。
楚怀安直接把苏梨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他是主帅,营帐自然比其他人的要好上许多,帐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桌案,竟然还放着一张屏风,屏风是精致的双面绣,一面绣着闲云野鹤,一面绣着竹屋野村,屏风上的闲适恬淡,和他一身的冷然很是不搭。
楚怀安刚把苏梨放到床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帐外响起:“侯爷将阿梨平安带回来了吗?”
“是烟姐姐?”
苏梨诧异,岳烟已听见她的声音,不等楚怀安回应便掀开帘子冲进来:“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