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女人,还无名无份。
苏梨垂眸不语,忽鞑继续道:“我儿子死了,按照规矩,她归我和我的几个兄弟共同所有。”
这的确是胡人的规矩,而且据苏梨所知,忽鞑有八个兄弟。
胡人女子身体纵然比远昭女子健壮,但一夜要承受九个人的摧残,也不一定能有命活下去。
“知道为什么让你给我儿子守孝吗?”
忽鞑又问,苏梨抓着尖齿的手用力握紧,之前说给亡灵招魂,有一个要求是,招魂的人要是死者的爱人,苏梨今晚这身装扮,分明是胡人已婚女子的装扮。
“王上想要如何?”
苏梨直截了当的问,毫不畏惧的和忽鞑对视,忽鞑眯了眯眼看着苏梨,鹰阜一样的眸子闪过一瞬了然。
他终于懂得数年前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想要放走这样一个女人。
她的确,和其他人不大一样。
“我知道,在你们远昭,女人的贞洁很重要,你应该不想被几个男人占有吧。”
“自然不想。”
“那你最好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给我儿子守着!”
忽鞑威胁意味十足的说,苏梨暗暗松了口气,他今晚故意演这一出,果然是要震慑自己,不想让自己泄露什么消息回远昭。
手心被尖齿扎得有点疼,苏梨稍微松开一点,平静的开口:“远昭的国君把我一个弱女子许给王上,完全不顾我的死活,王上觉得我还会没脑子的替他卖命吗?”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不想死得太惨的话,就带着虔诚感恩的心好好守着,懂吗?”
“……”
苏梨没说话,转身走到火炉边跪下,幽蓝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连那眸子都染上浅淡的蓝,有点诡异。
她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威胁就变得虔诚感恩?若是世上真的有鬼,忽可多怕是永远都别想转世做人了!
与此同时,京都,京兆尹府。
林月霜穿着轻薄柔顺的蚕丝睡衣坐在梳妆台前,光亮的铜镜倒映出她姣好的容颜,她眉眼含笑,心情极好的拿着一盒凝膏涂抹在脸上。
她才刚及笄,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娇嫩的年纪,皮肤嫩得跟刚做出来的豆腐似的,一点褶皱都没有。
她享受极了这种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
片刻后,房门被敲响,她应了声进,奶妈立刻进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县主府果然没人了,那成衣铺也换成张家少夫人和一个叫张五的伙计在打理了。”
“知道了。”
林月霜愉悦的说,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奶妈却没有急着走,吞吞吐吐道出心里的疑问:“小姐,你怎么知道苏县主不在京中了啊?”
奶妈觉得自家小姐自从回京都以后性子就全变了,夫人让她多与那苏县主来往,好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她死活都不肯。
众人都知道淮阳王还没娶王妃,若是抓住这次机会与淮阳王结识,做了淮阳王妃那后半辈子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怎么小姐突然就不听夫人的话了?夫人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我知道就是知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林月霜不满的说,抹完脸又开始涂护手的香膏。
奶娘被她吼得脸色有些难看,噤了声不再多问,转达夫人的话:“小姐,夫人说天气渐渐热了,让你准备一下,过几日去云州避暑……”
奶娘话还没说完,林月霜陡然拂落一柜台的胭脂水粉:“去云州避暑?我看是去云州卖女儿吧!她就这么希望我能爬上淮阳王的床怎么自己不去?”
林月霜的声音很大,话也说得直白不堪,奶娘吓得脸色发白,颤着声一个劲的劝慰:“小姐,王爷可是皇亲贵族,万万不可这样说啊!”
万万不可?
又有何不可?
林月霜一脸讥诮,抓着耳边一股鬓发悠悠的把玩:“你去告诉我娘,我的婚事我自会想办法,她若是再敢插手我的婚事,别怪我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是!是!”
奶娘吓得慌乱退出房间,林月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压下怒火,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来。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轻响,那人没有敲门,直接进来。
回头,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像是后院倒夜香的婆子,但那双眼睛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林月霜被看得后背有些发凉,然后便怒了:“你既然是来求我的,最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那人没有说话,快步上前,抬手就用一枚银针顶在她喉咙上,阴恻恻的开口:“谁说我是来求你的?”
林月霜没吃过什么苦,银针往喉咙上一顶,她就痛得流出泪来,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乔青丝,你若还想会乔氏族域,就立刻放开我!”
乔氏族域,这四个字已经很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乔青丝有片刻晃神,却没松开银针:“你怎么知道乔氏一族的?”
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乔氏一族的秘密?
当年乔青丝叛离乔氏一族入世,从来也没听说过出来的人还能回去的先例。
“一直杀人的感觉不好受吧?”
林月霜不答反问,唇角高高的扬起,她知道这场谈判她会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她知道这个人的死穴在哪儿,要拿捏在手心简直太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