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禹泰起站起身来,却仍是面色沉静:“既然此处事情已经完结,禹某也该告退了。”
冯云飞忙道:“禹将军……”
禹泰起回头看着他,终于沉声道:“老将军也是一片爱女心切,才给歹人趁虚而入。只是当今皇上圣明,深知老将军有功于社稷……”
在冯云飞惊愕的目光注视下,禹泰起道:“皇上,其实比您所想象的更加圣明体仁。”
他一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冯绛见状叫道:“禹将军!”她顾不得自己的老父,忙追着禹泰起跑了出去。
两人在廊下站住,禹泰起看着拦路的冯绛:“冯姑娘可还有事?”
冯绛的目光闪烁:“你……这么快就要走吗?”
禹泰起道:“夏州还有许多事情待办。姑娘既然回来了,且留下来多陪陪老将军吧。”
冯绛盯着他,终于点点头:“你、你生气了吗?”
禹泰起笑了笑:“有你相助,才能让冯老将军偃旗息鼓,我为何要生气?”
“我偷偷地藏在你的队伍之中……”冯绛低下头去。
自从她离开宫中后,因为答应了皇帝不能回幽州,她又思念禹泰起,便千里迢迢到了夏州,费了一番功夫,才混迹在夏州军内。
后来禹泰起要进京,她忙又混入随军队伍里,一路辗转到了京城。
谁知她的所作所为,却都给皇帝安排的人看在眼里。
在禹泰起启程回夏州之前,赵踞已经私下里见过了冯绛一面。
所以今日冯绛才会及时出现,解开了冯云飞的心结。
禹泰起听了冯绛所说,淡淡道:“冯姑娘不必在意,我早就知道了。”
禹泰起这次进京,自然是为了夏州的商贸以及跟域外各国外交往来之事跟皇帝汇报。
本来禹泰起并没有打算跟皇帝说起幽州的那一个“小插曲”,可是在他述职完毕后,某日皇帝突然问起来:“幽州节度使冯云飞,你觉着如何?”
禹泰起见他突然问起来,还不知皇帝的意图,便只说了许多好话。
皇帝却道:“清流社先前离心的那些余党,听说是逃往北边,我想他们是追随叛臣邺王的,恐怕会在北边兴风作浪。冯绛先前亡于宫中,不知他们会否因为此事大肆挑拨。虽然冯云飞精明,但人一旦涉及自己的亲戚子女,只怕未必有素日那样冷静……”
禹泰起见他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明白皇帝知道了。
那时禹泰起手心里像是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皇帝动怒,那么夏州好不容易迎来的短暂和平恐怕又将结束,毕竟冯云飞盘踞幽州多年,若是朝廷发难,冯云飞起兵,两下交战可要比西南的邺王要难对付的多了。
当下便把来之时跟冯云飞会见之事尽数告知,又忖度着该如何解决此事。
赵踞听了却仍旧波澜不惊,只问道:“禹卿觉着,那女子是你妹子吗?”
禹泰起想起怀敏乖乖地靠在自己胸口的样子,含笑回答:“臣早就找到妹子了,又何来别的妹子。”
赵踞哈哈一笑,说道:“那就好。”
皇帝又道:“冯云飞是老将,向来忠正,朕也不太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何况夏州才开始跟域外各国交际商贸,贸然进行内乱,势必将有影响。所以这件事朕想冷着处置,你先发信给冯云飞,将他稳住,在回夏州的路上你便去跟他照个面,另外……朕也安排了一个助力给你,兴许能够帮得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禹泰起听了皇帝这番话,像是吃了定心丸。
起初他并不知所谓“助力”是什么,但禹泰起的亲卫自然非同一般,虽然有皇帝的暗中相助,冯绛女扮男装,自然给身边之人看出了几分端倪。
亲卫长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向禹泰起告知了此事。
禹泰起察觉冯绛并无恶意,又想起皇帝所说的“助力”,便猜跟此事有关,所以也并没有让人惊动冯绛。
此时冯绛依依不舍:“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
禹泰起道:“夏州跟幽州相隔不远,只要太平无事,自然常见。”
冯绛道:“禹将军……你、不嫌弃我吗?”
禹泰起一怔,继而一笑摇头。
正在此刻,却见有一名传令兵飞快地从院外进内,入了军机堂。
不多会儿,冯云飞从里疾步出来:“禹将军!”
他脸色凝重,走到禹泰起身前,才低声说道:“才从夏州传来的最新消息,说是西朝方面发生了变故。”
禹泰起问道:“出了何事?”
冯云飞道:“暂时听说,是西朝那边的小宁令突然间软禁了萧太后。”
冯绛大吃一惊。
连禹泰起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西朝的那位小宁令年纪小,性情偏激,如果在这个当口敢软禁萧太后,那么他的打算一定不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我要即刻回夏州。”禹泰起皱眉,抱拳行礼道:“老将军,改日有空再会。”
冯云飞也知道事态紧急,假如西朝真的有变故,那引发的变数可就多了。忙道:“请!”又道:“若是有什么能相助之处,请禹将军但说无妨。”
禹泰起一点头:“多谢!幽州安稳,对禹某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